他这样的人,对陌生人还有根据心情变化的善意可言,愈亲近就愈自私。将自己摘出来,一辈子先搁一边,不仅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还要断掉对方的那条。
陆辞想,姜照眠永远大概都不会明白,所以才既信任又期待。
被标记的刺激超过阈值,等清理得差不多,姜照眠才有了点意识,慢慢地圈住陆辞的腰,不再动了。
他不敢太高兴,怕一切是假的。心砰砰地跳,太阳穴连着耳根,茫茫地麻了一片。还是忍不住,去摸自己的脖子,指尖虚着,触一下就缩回来。
陆辞把人丢到床上,起身去开窗。涌进来的空气湿而濡,带着雨水的腥味。风不见缓,窗帘被吹得拱起来,两个半圆,几乎要罩到床边。
“老公。”姜照眠捏着指头,带了鼻音,尾调拖长了,有点不自觉的软。
陆辞倚着窗,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咬在嘴里,点了火,才拿眼梢撩他一下。
“我们晚点回学校,行吗?”姜照眠冲他抿出一个笑,咕哝说:“不想回去。”
“你B6的测试和语言都过了。”陆辞没答他,划了划手机,递过去,也没管姜照眠陡然惨白的脸色,“大学申请刚下来,有一年预科,具体的邮件里面有。后天的飞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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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响晴,蓝得很轻,云覆着,有些发白。偶尔滑过一两只白煞煞的鸟,和天一块,远远地漫出去,看不到头。风是暖的,津平的初夏有点像秋天,但比它招人烦,因为不知道哪一天就热起来了,而秋天只会一日比一日冷,超不出预期。
姜照眠攥紧车票,低着眼,跟着陆辞在走。直飞的航班被他捱过了,从这里到隔壁省城的机场,再在国外转机,一共十七个小时。
“果汁还是汽水?”
“果汁。”姜照眠伸手,从后面抱他,黏着他的背,眼睛又红了。已经过了情绪最激烈的时候,说话也很慢,仿佛竭力在忍,“我不想出去。”
陆辞没吭声,转过身,拉开拉罐递给他,显然对重复的拉扯已经腻烦。他本来也不打算送他,但昨天下午,临走前,姜照眠看起来已经平静许多,很乖地理好东西,说了声'哥哥再见',自觉下楼去坐车。结果到了晚上,门铃一直响,他打完游戏去开门。就看见走廊照明灯的阴影里,姜照眠一个人站在那儿,肩膀单薄,垂着头,一截白削的手腕,无声地抹眼泪。
车站大得有些空,四面的玻璃澄透,来往的人都有灰扑扑的脸相。
检票时间快结束。姜照眠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去拉他的手。像意识到事情不能再改,哑着嗓子说:“你不要喜欢别人,喜欢了也不要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