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上画了简笔小人,寥寥几根线条,勾出一个快咧到耳根的笑脸。唐意远盯着看了半晌,吐出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门。
房间拉着帘子,暗得像黄昏,昨天晚上开窗散过味道,还留有很淡的雨腥气。换下来的床单被套揉成球堆在脏衣篓,姜照眠烧得浑身滚烫,蜷在他怀里,像拥了一团火,裸露在外的皮肤又像摸着块冰似的扎手。
叩门声不依不饶,陆辞拧了拧眉心,才动了一下,抱着的人又缠紧了他,委屈巴巴地瘪瘪嘴,也不说话,只啪嗒啪嗒掉眼泪。
其实很容易推开。姜照眠昏沉了几日,骨头被抽个干净,软得像白棉花,一碰就哆嗦。喂他喝水,杯子塞到手里都握不住,哭倒会哭,不过一点声不出,让人肏狠了才捂着肚子哀哀地说一句疼。
一天两夜的假期几乎都花在床上,他没带套,更任由姜照眠卷入情欲的深涡,大量信息素灌进本该紧闭的生殖腔,越过了Omega承受的阈值。
腺体并发症让姜照眠整日处于半昏迷的状态,难得清醒的时间里,陆辞但凡露出一点抗拒的意思,还没开口,怀里的人就已经垂下脑袋,拿白细的手腕擦眼泪,难受得像是要碎了。
陆辞按在他腰上的手微顿,收了力,把人抱到腿上,半低下头,舔着他的唇瓣亲了亲,缓着语气哄他听话。
“不要。”姜照眠迷迷糊糊地摇头,鬈曲的乌发汗湿地黏在额间,“哥哥,我不喝牛奶,我们不管他好不好,好烦。”
敲了这么多下,怎么可能是那个长相憨厚的中年男人。陆辞似笑非笑地不吭声,他自己也像慢慢明白过来,知道对方觉得腻歪,心头一冷,嗫嚅着撤下手,乖乖爬了下来。
门开了,唐意远咽了咽喉咙。大雨麻淋,下得密,在风里像一面面的白烟,东歪西倒地转,身后的铁栏杆晃动得厉害,不免疑心它下一秒是不是就会砸到楼下空地或走廊,他后背全湿透了,伞尖底下滩了一地水,像个狼狈的离家出走失败的孩子。
温暖洁净的空气扑到脸上,他哥哥穿了件白T恤,身子一半在明处一半在暗处,头发乱糟糟的,落到光里也是一种很内敛的黑,脸上没什么表情,似乎对这次突兀的会面并不意外。
他张了张嘴,突然觉得陌生,一句‘陆辞’卡在嗓子眼叫不出来,明明五官都熟悉,隔几个月却像经了数年。唐意远迟疑地停顿了下,扯出一个不算好看的笑,鬼使神差搬出陆新瑶,“我自己找来的,妈妈留下的日记…”
“进来吧,伞放外边。”陆辞打断他,等人跨到屋里,咔哒一下关上门。
眼前太暗,唐意远看不清,抵着坚硬的门板,接过陆辞递过来的毛巾胡乱擦了几下头,一个心慌的猜测堵在胸口,让他快要呼吸不过来。
那个家里唯一的联系死了,每个人都没有回去的理由。
唐意远做了选择,决心靠自己去抓。他闭了闭眼,单刀直入往下走,“哥我想好了,你要是真的不回去过年,我也不走了,就留这儿陪你。”
“不用。”陆辞抬眸瞥他一瞥,厌烦的情绪很快闪过去,“你下次再来,我也不会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