敖辛代父出征,与诸侯群雄征战,不为守护大魏疆土,只为守护她父亲的一具全尸。她从一个侯门嫡女沦落到在生死场上舔血徘徊。她想,如果她战死也就好了,她便可以解脱。
可越是这样无所畏惧,她便越是在修罗场上顽强地活了下来。
大魏没能坚持多久,就溃败至都城。那些领兵的武将,逃的逃,叛敌的叛敌。
魏帝命敖辛守城,以给魏帝和琬儿争取逃跑的时间。
魏帝把威远侯的坟墓重新挖掘开,把那副安息的尸骨又启了出来,敖辛看见父亲的尸骨时,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
那是一种下了地狱也死不瞑目想要爬出来饮血啖肉的滔天怨恨。
魏帝给尸骨套上一副盔甲,镇于第二道城门之下。
而他要让敖辛去镇守第一道城门。
倘若第一道城门得破,那她父亲的骸骨便会被千军万马所践踏。
这十年里敖辛活得猪狗不如、狼狈不堪,父亲的遗骨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牵绊。
她望着那森森白骨,双目猩红,立下誓言:“魏云简,敖琬,我敖辛做了鬼,也要在奈何桥上等着你们。我会提醒自己,到了地底下,万不能饮那孟婆汤;倘若有来世,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战火纷纷,敖辛耳朵里听不见那些荡气回肠的杀喊声,只回荡着低沉似叹息一般的嘶鸣。
她浑身浴血,敌军一波又一波地进攻。
敖辛满目的血色。身上被箭矢穿入了皮肉,她也丝毫不觉得疼痛。
到最后,她就像一樽被血染红的雕塑,以自己血肉之躯镇守城门,岿然不动。
下雪了,她浑浊的视线里一片白与红的交织。鼻子里冰冷的血腥气充斥着。耳中却总算回归到一片宁静。
终于可以死了。原来这是一件如此轻松的事。
敌方三军血洗城门,罢后才发现城门下矗立的那个发丝凌乱、一动不动的居然是个女将军。大魏果然是无可救药,居然让一个女人来抵挡敌方的千军万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