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爆炸声让他反应过来,钟照的脑袋被一双白嫩的手抱住,他都来不及看江明玥是什么样的反应,是什么样着急的神色,他下意识地用左臂抱着江明玥的身体,转身背朝爆炸的身源,在猛烈的冲击下他们撞向另一边关上的铁门帘,钟照的后背硬生生砸在上面,他痛的还来不及龇牙咧嘴,两个人已经极速落地,狠狠将他的左手臂压在下面。
他感觉到自己的后背和脸上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到,但是这样的疼痛远比不上左臂带来的钝痛,他大概是骨折了,事实上他的判断也并没有出错。一下子冷汗流下,浑身的疼痛让他大脑发昏,他睁开眼睛想看江明玥有没有事情,抱着他脑袋的手无力地垂在身边,刹那的爆炸让江明玥进入昏迷,他脸上都没有任何伤痕,闭着眼睛宛如睡美人等待唤醒他的王子。
可在钟照没唤醒他的公主,那刻瞬间心脏都要跳出来似的,急切地跳动着,慌不择路地告诉别人。
他害怕。
害怕江明玥就这样睁不开眼睛。
救护车很快来了,钟照在车上始终用还能用的右手握着江明玥的手,也顾不上自己身上哪里痛。
他的眼睛被固定在那里,他的手轻微地颤抖,在医护人员急促地催喊声中无奈松开江明玥的手,看着他去送入了另一间诊室。
他失去灵魂地被包扎伤口,诊治骨折。在脱掉上衣的时候医生才发现他的后背被划上了一道很长很深的伤痕,皮开肉绽还流着血,和之前已经干涸的黑色血迹斑驳交错,看起来极其吓人和严重,大概是撞上铁门上的尖锐之处,在给他消毒缝合的时候,这样看着就头皮发麻的伤痕粘上酒精和伤药时本该痛得喊叫,可眼前的人低着头连嘴巴都没张开过,疼痛使他皱起眉头,可始终保持着安静和沉默,连医生和护士都惊奇了,难得见这么能忍痛的人。
除了些皮外伤严重,最严重的就是左臂骨折了,幸好他们离爆炸点有段距离,他也没有其他内伤,手臂需要修养至少三个月,刚刚嘱咐完这位病人的医生就看着他飞快地离开了这里,急忙地跑去刚刚另一边治疗的方向。
在要失去江明玥的前提下他一秒都待不住。
跑到了江明玥刚刚的诊室正巧碰到医生出来,钟照左臂打着石膏的狼狈模样让医生疑惑,钟照已经开口问出来,“医生,里面的人没事吗?”
他一身伤的样子比里面躺着的人还要吓人,医生老实地回答:“没事,只是被冲击一下子昏迷了,等他醒了再仔细检查一下。”
“你的外伤严重,还是好好休息一下。”
钟照点了点头还是进了江明玥的病房里,坐在边上一动不动地等他醒来。
迟来的疼痛感一阵又一阵地传来,后背的伤让他一动就疼,就像背完全被撕裂成两半,他在疼痛中清醒地挣扎,麻木地看着床上的人。
江明玥是漂亮的娃娃,精致得连毛孔都无暇,可他不喜欢这样的娃娃,他喜欢的是开朗又活泼的江明玥,是能跑能跳的江明玥,是一笑就明朗的江明玥。
钟照苦笑地低下头,眼泪难忍地从眼角停不住地流。
我没保护好他,我又做错了。
……
江明玥醒来的一瞬间钟照就发现了,他急匆匆地到床边握住他的手,力气大得好像要将自己的伤口重新崩开似的。
“你觉得怎么样?”
“哪里有不舒服吗?”
“哪里痛吗?我去叫医生。”
钟照一连串开口问了他,江明玥的眼睛轻轻眨了眨,没挣开他的手,明澈的眼睛望着他睁成圆滚滚的样子,看起来吃惊极了,又马上恢复了沉静。可那是怅然自失的沉静,被吹落的霜花似的死寂。
钟照心里咯噔一下,不好的预感在心里警告着,他预感到江明玥下一句话大概会是惊天动地的一句,他突然不敢听那句话。
他的心上人在醒来对他说的第一句话是:“我听不见了。”
他的心真的荡到谷底,一时间也怀疑自己的耳朵也听不见了,大脑炸得空白,他浑身战栗,嘴巴张了又张,发不出一个音节。恍惚中他按下了铃,转头跑出去喊着医生来。
江明玥看不到他转身后放大无数倍的恐惧和颤抖。
钟照跟着医生陪着江明玥做了一系列的检查,江明玥坐在位子上乖巧地看着医生,眼珠都不转动,乖乖地听着他和医生讲话,其实他什么都听不到,要把耳朵多靠近也听不到什么声音,人们的说话声,吵闹声,哭泣声,窗外的车鸣声他通通听不见,是寂静到连他自我都丢失的空白世界。他将自己的恐慌藏在了看不见的地方。
钟照大半心神全用在关心江明玥的情绪身上,一边代入地为之难过,一边打起精神听医生具体讲病情。江明玥平静地望着他,他自己都没发现他的神情变得委屈,让人想要好好爱惜他,疼爱他。
“真的吗,他耳朵很快会好吗?会有后遗症吗?”
“好,嗯。我知道了,会按时滴药的。”
“.....太好了,谢谢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