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明玥深吸一口气，笑着说：“钟总也是厉害得很，我很敬佩你。”知道他在嘲讽自己，钟照也当无事发生，轻描淡写地松开了江明玥的手，“江总也是青年才俊，我也是一直很想和你合作呢。”一直很想你呢。

周围知道他们多年关系的同事们眼睛都不敢乱转，死死朝着八卦中心看着，耳朵竖得高高的，生怕错过一点信息，全在吃老大的瓜，这时候不八卦什么时候八卦。

“哎，都这个点了，”江明玥看了一下手表，惊叹地发出声音，“真是对不住钟总了，我这边还有其他流程要走，我让助理带你去参观一下，合作的事情我会找人和你详谈。”

他要跑了，钟照一句都没听只知道看着眼前的人。

在江明玥即将要擦肩而过的时候他拉住了江明玥的手臂，用很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你就这样不想见我吗？”

连工作都不要了，连坐下来聊聊都不肯，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再分给他。

钟照抿着唇，江明玥避他如蛇蝎，他没这么不堪，他花尽心思没想干什么，只是想光明正大地看他见他，他也不肯。他连第一步都踏不出去，要他一直在原地看着江明玥的背影越来越远，怎么可能啊。

江明玥在无形中折磨着他，报复他。

江明玥朝他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我很忙。”他嘴上抱歉地做出客套的样子，像是真的太忙了，可眼睛里连怒火都没有，冷淡得无足挂齿。

钟照连笑都笑不出来了。一下子也沉下了脸。

最后还是助理带了他去参观整个工作室。钟照其实也没来过几次， 他不禁想着江明玥在这里工作的样子，认真又严肃，莫名的可爱起来，一切的样子有了滤镜之后都会变得可爱，连他凶巴巴不理人都可爱起来。

真是有病了我。

助理带他逛了一圈，也没提他们感情上的私事，所有人都把他客气地看作合作方，明明都知道他是江明玥的男朋友，可是没有一个人出来问，让他的心情突然不好了起来，善变的男人这样也是错，那样也是错。

直到他看见了那面奖杯墙。

“这是我们这些年来获得的各种荣誉和奖杯，”助理见他在看那面墙就给他介绍了一下，“我们老大很厉害，光是他的奖项就有很多，但是你别看他这么多奖状很容易，老大每项都是几乎连轴转熬很久的夜才完成的。”

助理很自豪地说：“他真的很厉害，是我们所有人的榜样。”

钟照盯着江明玥的各项奖杯笑了笑，助理在旁边看着他傻笑的样子，眼睛比雪中的火还耀眼，是参观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露出这样热切的表情，助理心中也暗自叹息，好好地要搞成这样。

见钟照这么热切的求知欲，助理一一给他介绍了这些奖杯的由来，虽然钟照也不知道这些比赛的重要性，但是他越听越觉得他的小月亮真是厉害啊，连带着这些奖杯都闪着漂亮的光。他眼睛从这些奖项中划过，慢慢地又沉下心。

他都不知道，他连一场比赛都不知道。

他不知道江明玥什么时候参加的比赛，也不知道江明玥什么时候获得的奖，他从未在意过江明玥的工作，也不在意他究竟有多耀眼，也不曾了解过江明玥从事的行业，到现在哑口无言。

他这三年究竟在干什么呀。

钟照成为了彻彻底底的外人。

“就是差一个最初的奖杯，好像被老大带回家了。”助理介绍完想起来还少一个奖杯，“那毕竟是老大第一次拿的奖，很重要。带回家珍藏也是正常的。”

钟照问她，“什么奖杯？”

为什么他在家里从来没见过奖杯？

助理也想起他们曾经住在一起，讪讪而笑，“大概也是三年前的奖杯，我记得当时老大拿到就带回家了。”

钟照插在口袋里的手都颤抖了一下，他实在是想不起家里有奖杯过，“什么样子的，有照片吗？”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心都跟着紧紧颤抖着。

他突然浑身发麻着，好像有人在重击着他的胸腔。

“啊，我这里也没有照片。我记得是有两个小翅膀的水晶样子，看起来是像个小天使样子的。”助理大概描绘出那个的样子。

而钟照只觉得自己好笑，好笑得要跪在地上狠狠哭泣着。他实在太过于愚蠢了，他真的做错了太多了，所有的错误就像是磨灭不了的刀痕刺在他的身上，他从来没发现过这么伤痕的存在，直到它们在某一刻爆发，一个接着一个，让他痛到生不如死。他自以为是地挥霍着江明玥的真心，高高在上得趾高气扬，只以为别人的爱情不可惜，不值得珍惜，到头来最不值得珍惜的是他自己。

那个奖状是送到了他的手上，在三年前醉酒的夜晚碎了一地。

他们在那天晚上上了床，江明玥捧着水晶样的东西向他表白，拿着最重要的初心送给他，这是他最珍贵最无价的礼物。而那时钟照在想着什么，他想着白桓走了他照样也有人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