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断地用袖子抹掉眼眶里涌出来的泪水,然而信纸上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了水渍。
信的末尾是:“我有十分的真心,想要想你表达喜欢,希望那时可以见到你。”
落款:沈令戈。
我看着字迹氤氲的“沈令戈”三个字,心疼地用衣角沾去透明的液体,终于忍不住哭出了声。
我突然想到什么,从地上站起来,发疯一般将墙上的相框拿下来,一个一个打开拿出里面的照片——哪里有什么别人,全都是我,而且是和席暮柏在一起之前的我。
沈令戈是端方君子,即使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也不允许自己做出越界的事情。
这一刻,那些从与沈令戈相遇起就产生的疑惑,那些被我刻意忽略的违和,那些存在我们之间的细微的朦胧,我全都明白了。
为什么沈令戈会在春天的夜晚搭乘那条地铁线;为什么沈令戈会提出假扮女友的请求;为什么认识沈令戈的师姐会在我找房子的时候恰巧介绍他给我;为什么秦修墨会问我沈令戈对我好吗;为什么仿佛沈令戈对我的爱太深而毫无由来;为什么沈令戈会对彭薇说“离他远一点”……
一切的一切,左右不过是因为一个“爱”字。
从母亲离开,我陷入了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恐慌感——那到底是我的亲生父母,因此自昨晚起,我彻底成了没有根、没有归属之处的人。
我其实是钻起了牛角尖,忽觉自己这么多年都没有长进,一次又一次被人放弃,一次又一次地失去在意的东西。
而现在,我忽然发现,在那些我踽踽独行的黑暗时光里,原来一直有一个人沉默地爱了我许多年。
我大喜大悲,彻底毫无形象地痛哭起来,甚至引来了星星也抱着我和我一起哭。
原来自始至终都没有别人,沈令戈爱的一直是我;也是他,原来从那么早就开始爱我,而我却不知道,只留他一个人。
我们错过了那么多年。
*
沈令戈白天一直没有回我那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短信,或许是没看手机。
我这一天都无比、无比地想要见他,想要对他说些什么。将星星哄睡之后,我十点钟就上了床,然而翻来覆去到十一点都无法入睡。
沈令戈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就在此时,手机的铃声响了,我立刻坐起来接通。
沈令戈低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疏默,我回来了。”
我鼻子一酸,忍着泪意轻声道:“你在哪里?我去接你。”
沈令戈温声说:“有司机来接,我已经坐上车在回家的路上了,大概10分钟就到家了。”
我说:“那我去大门口接你,顺便帮你拿行李。”
他说:“太晚了,你在家里等我吧。”
我不愿意:“可是我睡不着,让我去好不好?我很想你,想见你,越早越好。”
我听到他轻叹一口气,似是无奈,低笑道:“那好,你来吧,记得穿厚一点。”
我重重地点头。
我急急忙忙地换下睡衣,听沈令戈的话,穿上厚实的外套,拿起钥匙出了门。
走近大门,我远远地看见一辆黑色轿车停下,沈令戈从车上下来。一个我没见过的年轻司机帮他从后备箱里提出行李箱。
车子停在了满是金黄落叶的大道上,背后是笔直颀长而叶子凋零的树木,在路灯的暖色光线笼罩下,仿佛一幅温暖的油画。
沈令戈身处其中。他身材高大,穿着剪裁挺括又漂亮的黑色大衣,脖子上围着纯色围巾,看到我,露出一个微笑,向我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