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断告诉自己不要妄想,不要贪心,然而这次的想法格外顽强,感情格外不听话,竟隐隐有战胜理智的苗头。
我深吸一口气,听见沈令戈说:“不好意思。”
我忽有些恼怒,对自己也是对他,又或者自己给自己找到理直气壮发问的理由,一冲动便按捺不住地小声问:“沈先生为什么要这样说?”
我强迫自己看向他,仿佛想要透过皮囊去查探他到底在想什么。
而沈令戈只看了我一眼,视线又移开,声音低沉:“忽然间就想这样说。”
“想?”我愣住,接着追问道:“为什么会......想?”
这次沈令戈看向我了,目光温柔,盯着我道:“我也不知道......你觉得呢?”
第53章
这时,幼儿园的门再次打开,星星放学了。
接到星星后,沈令戈恢复了与平时无二致的温柔和表现,仿佛刚才的沉闷情绪是我的错觉。
他果然遵守承诺,对星星喊妈妈的事情一字不提,在星星意外喊出来被他听见时也装作没有听见。
我一边松了一口气,一边又不由失落,简直连我自己都要忍受不了自己摇摆矫情的态度。
接完星星后,我们一起吃了饭,沈令戈便将我送回了家。
之后一星期都是这样,沈令戈下班后来接我一起去接星星放学,然后一起吃晚饭,或者是在餐馆里,或者是在我家,我做或者沈令戈做(他做饭手艺真的很不错)。有时候星星还会留下玩一会儿,到快九点的睡觉时间沈令戈才带他回家。
其实大可不必这样,我们除开假扮情侣的事情,身份地位爱好差得太远,相识已是缘分与巧合的作用,更遑论做时常联系朋友。然而没有谁说这么做的理由,虽然心知肚明不是可以一起的关系,却默契地选择忽视,自然而然地继续下去。
我反复回想那一天沈令戈的神情和话语,一遍遍猜测他为什么要问我“你觉得呢?”,无数次回忆他的欲言又止和叹气。
虽然总在告诉自己不要抱有幻想,但玫瑰的种子终究生根,顽强地破土发芽。
过往的记忆在脑中回放,相处时候暧昧发紧的气息弥漫上来,我忽然意识到沈令戈触碰我的肢体动作愈多,却不过分,像是感知到我小心翼翼的主动接近和努力之后的无声回应和试探。
那嫩绿的细芽越来越清晰:沈令戈对我或许不是没有感觉的,甚至比我想象地还要多上几分。
然而我没有主动挑明或求证,更没有告白的打算。
一方面是我忙着看房子的事情,陆陆续续地,房子备选有几个,却总不够圆满,我思来想去还是想再求助师姐,询问一下她之前说的能帮忙的朋友,虽然不好意思但也决定开口,多看看总是不会出错的,总之年龄越大脸皮也越来越厚了;另一方面,我已经慢慢从认清自己心意的激动上头情绪中缓和,不再鲁莽地想立即得到明确的结果。
当然没有忘记自己要主动出击的决定,时不时会提醒自己,但更多的时候,我更像安心的鸵鸟,放松地享受着对沈令戈的喜欢和与他暧昧的相处,也仿佛有了依仗似的,在做恋爱游戏一般,回味他似在回应的触碰和举动。
因为做出改变,或者让关系向前迈出一步实在需要很大的勇气和非常多的精力,比起因为幻觉冲动地告白而毁了现在已有的关系,我觉得立场不够坚定的时候顺其自然地等待突破的契机会更好。
现在的状态就宛如南方的梅雨时节,潮湿的气息缠缠绵绵,淅淅沥沥地下着细雨,不是暴雨也不会利落地结束——我有把握也没有把握,仿佛摇摇欲坠的悬崖边上,与沈令戈在一起的每一刻都觉得下一秒会发生无法预料的改变关系的事情,或破裂或在一起,却一直没有出现。但我有预感,那并不远,或许哪一天我被沈令戈的美色勾引得实在受不了,忍不住直接扑上去也说不定。
*
星期五,沈令戈父子与我又是在我租住的公寓里吃的饭。
来过几次后,星星俨然将这里看着他以后的住所,留下来玩耍时熟悉得像个小主人。因为第二天是周六,星星待得晚了些,直到十点钟沈令戈才抱着一直撒娇不肯离开、睡着后才松口的星星回去。
将沈令戈送进电梯,我回来关上门。恰好放在客厅的手机响了,我接起来,是师姐施沛凝。
“疏默,睡了吗?”
我笑着说:“还没有,师姐这时候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师姐说:“我回来了,昨天到的,倒了倒时差。”
我微一愣,说:“不是说下个星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