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时忘形,竟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他似乎感受到了,朝我瞥来一眼,没有什么明显情绪却让我感到些许压力和不好意思。
这次我终于挂起了两次都未果的微笑,他顿了一下,朝我微微颔首又移开了视线。
啊,冰山男有反应了。我有点兴奋,有点脸热,转开头将脸贴在冰凉的栏杆上降温。
真没出息,方疏默。
*
之后的每一天,就如同心照不宣的地铁之约一般,不论是八点,九点还是十点,我总能在同一个车厢遇见那个男人,并与他点头致意。当然这只是我单方面的臆想,因为我每次与他点头致意他都只是微微顿头,似乎是出于礼貌才没有直接略过,估计在心里把我当成脸皮很厚的花痴,不过这与我没什么影响,毕竟我只是在奖赏自己的眼睛而并未想与他发生什么。
他大约是与我同一个公司的职员才会和我有如此高重合度的下班时间,不过我到现在也没明白,因为他看上去着实不像是坐地铁通勤的人,每天头发打理得齐整,身穿看上去质量高级却从不重样的西装,手机手表皮包也都质感很好。
我不禁对他产生好奇,好奇他是谁;做什么工作;说话时什么声音,会不会与他的外表一样吸引人;会不会有其他生动的表情,深海样的眼睛卷入笑意涟漪后什么样子,皱眉时什么样子——我对皱眉有着特殊偏好,深觉十分性感……
甚至,我觉得他也许不像外表那么冷漠,至少对我有印象,允许我做一些无伤大雅地冒犯与花痴的事情。
所以又一次在地铁上遇见时,我犹豫一瞬,直直走近他。望见他有些意外地看向我,我紧紧握着单肩包的肩带,在他的目光下坐在了与他有一人之隔的位置上,却有些紧张地微下头,忘了与他点头或微笑。
之后他也没什么反应,没再看我。而我隔着空位,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冷淡却很有魅力。
一路上我都在想如何将这香水味道具象化在画纸上——我没偷拍过男人,却画了几幅他的肖像,他实在有够好看。
*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也终于记起已经是温柔的春日,阳光与软和的春风一齐出现,将气温带到了十几度。而我终于可以换上膝盖以上十厘米的裙子,早上在穿衣镜前试衣照镜,多浪费了几分钟。
幸事接连到来,忙碌期也告一段落,我得以按时下班,沐浴着柔和的夕阳光线走进地站。而此时正处于高峰期,五号线也不能避免人挨着人的状况。我进去后,如完成任务一样寻找男人的身影,却因为人太多而作罢,右手抓住地铁门旁的栏杆开始例行发呆。
行过几站,我忽然感觉有东西在后腰摸索。起初以为是人多的无意碰触,我往前稍微挪了一步,拉开一些距离。然而片刻之后又有东西贴上来,甚至有往下的趋势。
我愣住,那明显是手指的触感。
回头去看,一个瘦高男人紧挨着我,头发油腻,带着黑框眼镜,身上的白衬衫十分不合身,整个人像是失意的推销员。他视线游离,却感受到我的视线,肆无忌惮而短促地笑了一下。
我一瞬间感到十分荒谬和好笑。毕竟我虽然外表女性化,实则是一个大男人,不怕他看也不怕他摸,但十分膈应与厌恶,想当场给他一拳。
我向旁边躲开,正要做出反应,忽然听到后方隐约几声低沉的语句:“借过,借过。”
紧接着感受到温热的身体贴近——我被有力的胳膊揽住,一时间竟反应不及。对着错愕的地铁色狼,冷肃的声音从耳朵上方传来:“你在干什么。”
第7章
“你在干什么。”
“我……”白衬衫猥琐男一下子慌乱起来,说话磕磕巴巴:“我,我没……人多挤,挤到了……”
“还不把手拿开。”随着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我眼前一花,接着看到白衬衫的胳膊被人抓住往上拧,猥琐男脸上闪过痛苦。
而我整个人被揽在温热宽阔的怀里,冷淡而熟悉的香水味道在周围笼罩,才迟缓地后知后觉——男人在替我打抱不平。
我迷迷糊糊地转头向后看他,额头却不小心擦过男人的下巴。皮肤的触感传到大脑,我连忙把头转回来,升起极不合时宜的念头:他真的长得很好,近距离看更好看了……
正在走神时,周围的人被这里的动静惊动,几乎整个车厢的人都在朝这边注意。
白衬衫脸涨得通红,被控制的手不断挣扎,声音又低又急:“放开我!”
他十分冷静,任由对方挣扎而纹丝不动:“向他道歉。”
白衬衫慌乱过后反倒耍起赖来:“我为什么要道歉?我干什么了?谁看见了?”
我不由皱眉:“你刚才一直在碰我。”
白衬衫嘴硬道:“你有证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