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稀奇,白桦觉得游轮上大约只有一半是游客,剩下这些人的目的地应该是海岛上的疗养院。
白桦没有好奇她孙子的具体情况,阿姨却主动给他讲了。
等到可以隐约看见葱绿草坪不断靠近时,白桦松了口气,从甲板上排着队下了船。
整齐的草坪上面鹅卵石都是光滑的,脚踏到地上开始,白桦渐渐察觉到自己的心情的确是急迫的。
他对于这次的目的有了更加真实确切的感受,跟之前一路上的心情都不一样,他开始紧张又害怕。
同行的阿姨翻找出一顶淡黄色圆帽子戴在头上,与她时髦的打扮很违和。她看到白桦好奇的目光也没有吝啬解释,很自然地说孙子只会认出戴帽子的奶奶。
她的孙子今年六岁,因为无法适应正常小孩生活的自闭症被送到这里。
而只有她戴着这顶过时了五年的黄色帽子,孙子才会很少见的和她说上几句话。
白桦叹了口气,告诉阿姨他们将要在第一座大楼的门口分别,他的目的地是康复住院部。
但他们没来得及分开就意外地都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
前方不远处是一座天鹅雕塑景观,阳光下喷泉四溅的水花染上金色,傅乔迎着阳光眯起眼睛,递出一朵随处可见的鼠尾草。
他停靠的轮椅一侧,小小的男孩带着黄帽子,脆生生地说了一声,“谢谢哥哥。”
阿姨顿住脚步,恍惚了一会才几步跑过去,嘴上不停念叨着阿圆。
男孩手指握住对他来说很大的鼠尾草,似乎是回忆起什么,怯怯叫了一声奶奶。
白桦看到阿姨红着眼睛抱住阿圆,两人在温泉旁开始进行艰难但充满希望的对话。
他同样弯起唇角,朝着听到声音转过身体的傅乔走过去,迎着对方不可置信又狂喜的表情。
初夏和煦的微风吹拂在海岛上,白桦低下头俯视傅乔,又弯下很多亲傅乔的嘴角和眼睛。
于是傅乔很快变出第二朵紫色的鼠尾草送给白桦,一向冷而白的侧脸竟然有点微微发红。
他自己行驶着轮椅转个方向,想要回病房。
白桦在真正见到傅乔之前,不知道闪过多少可怕想法,都被他一一赶出脑海。
而傅乔完好无缺的出现在他面前,就连几天前视频里可疑的青紫痕迹都消失不见,对方穿着合体的白色薄毛衣,一条浅灰色毛毯搭在他膝盖上,整个人是优雅而从容的。
白桦推着轮椅,两人慢慢回到病房。
护士来给傅乔换了一次药,他手腕上比起上次见面多了一块白色药贴。但这个细节似乎又说明不了什么。
而傅乔神色坦然平静,似乎并不为白桦突然的到来感到惊讶,只是他的开心掩藏不住,连护士都笑着打趣他。
白桦想要摸傅乔的膝盖和小腿,被对方灵活地移动轮椅躲开了。两人正在僵持,病房门口响起一阵铃声,是有人要进来。
白桦只好作罢,起身去开门。本以为是护士或医生,结果他刚刚将门打开一条缝,一个小小身影就窜进来。
阿圆并不懂很多常识,他很想见傅乔就来了。
他身后很快露出一张带着歉意的脸,袁阿姨拎着丰富的水果走进来,对傅乔表达感谢。
她认为阿圆最近治疗得到了很大进展,孙子愿意跟不认识的人交流,这在以前她想到不敢想的。
于是白桦被迫接过一大兜葡萄和山楂。
他洗完水果出来,傅乔已经逗着小孩玩一阵子了。袁阿姨并不能看出白桦和傅乔的关系,但她很热情又细心,允许阿圆玩了一小会后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等他们关上门走远,白桦上了锁,几步走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