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澜摸到江诉声手上有很多茧子,这些茧出现的位置都很奇怪,一处在小拇指的关节右侧,另两处在食指和中指侧边。
他摸了两下,“怎么弄的?”
江诉声略有得意:“一会你就知道了。”
课间时,他们到隔壁的材料室买了个铅笔盒和一大把铅笔、两块樱花牌的橡皮、以及绘画用的纸张。铅笔从2H到10B各三支。以H结尾的铅笔硬度大,画出来的线条轻。B类的铅芯相对较软,其中数12B最重,再往上就是炭笔,现在还不太用的到,没有必要买。
江诉声拆开美工刀的包装,将刀片推出来,略微倾斜着削起了铅笔。他动作很快,削出来的斜面也很平滑,猛一看和机器削的没区别。
沈听澜学江诉声的样子削了会儿,觉得这真是个力气活,几根手指已经出现了红色压痕,微微有些酸疼。心想,如果以后失业了,还可以到大街上削甘蔗。
转念间他又觉得这个想法晦气,摇摇头,暗自“呸”了声:削什么甘蔗,没出息,北京三环的房子还要不要了?
这时候,坐在他们前方的男生回过头,他认真看了看江诉声的铅笔,低头瞅瞅自己的:“认识认识,我,五班蒋淮扬。哥们,你怎么削的?还挺美观?你看我这根,像狗啃的。”
第36章 刑满释放
蒋淮扬说完,又发现了沈听澜削的铅笔,嘿嘿笑着:“我平衡了。哥们,咱俩一个水平,你几班的?”
“十一班。”沈听澜没在意蒋淮扬的话,他觉得自己应该把“杨大喇叭”介绍给这位同学认识,他们俩在某些方面应该聊的挺好。
蒋淮扬干脆转过身来:“你们因为啥来学美术啊?我是学习不好、唱歌不会、跳舞不会、体育倒数。我们班主任说,淮扬啊,要不你试试美术?没准以后能成为国产的毕加索。”
“毕加索......”江诉声笑了出来,“好兄弟,苟富贵,勿相忘。”
蒋淮扬的话让沈听澜想起了半个月前的自己,在办公室里差点就下腰劈叉了。他忍不住说,“我和你差不多,唱歌跳舞都不行。”
蒋淮扬又问:“那你们之前学过美术吗?”
沈听澜指指江诉声:“我没有,他学过。”
蒋淮扬的眼神一下亮了:“嗐!我铅笔削成这个鬼样子,还以为是我没有天赋。原来不是我们笨手笨脚,而是对方早就赢在了起跑线。我平衡了。”
你自己笨手笨脚,别把我带上。
沈听澜默默说一句,从铅笔盒中取出根2H的铅笔来削。2H的铅笔硬度最大,第一次削的时候手上要略微用力,长时间保持相同姿势让他的手指又酸疼了不少。
“我帮你吧。”江诉声自然而然伸手,到沈听澜的铅笔盒里抓了把没削的铅笔撂在桌上。
“哥们,你也帮帮我呗。两根,就两根。”
“好啊。”江诉声没拒绝,削了十几年的铅笔,这对他而言不算困难的事情,再说了多个朋友也不是什么坏事。
沈听澜略有不好意思,想把属于自己的那些取回来。江诉声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摇头笑着,“不用跟我客气,后天我过生日。你要是真想谢谢我,就给我准备一份大礼吧。”
后天,四月七日。
沈听澜觉得这日子巧,他与江诉声是同年同月,生日只差十天。
他深觉这是冥冥之中注定下来的缘分,自己与江诉声本应该在一起。
姥姥说,人要学会满足。
沈听澜时常记得这句话,可是他并不满足。
在他的潜意识里,爱情应该是平等的,不应该太过于依附另一半。在乡下,攀在大树上生长的小藤蔓往往都会被人扯下来丢在地上,活不长久。
他心里十分清楚,自己将来会面对多么大的压力。江诉声家里条件好,又是独子,他家中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不同意他们在一起。若真要闹到那种程度,首先要保证物质生活,保证他们在一起后的六十年、甚至是七十年,都能够像普通人一样生活。
沈听澜学习成绩不好,不走“捷径”,只能考个专科。这显然是不行的,他不能和江诉声差距太大。两个人在一起,有共同语言是最重要的。如果知识水平都没在一个层面,这段特别的关系又能熬多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