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诺吞吐着:“但其实……”
从煦淡定地接过话:“但其实,我本来就准备把版权卖给鹿橙,没有直接同意,就是想故意吊着他家。”
颜诺:“是。”
可鹿橙只要有陆慎非在……
从煦:“那么高的报价,我拖着不答应,鹿橙什么反应?”
颜诺:“他们每周重新报价,每次报价比上一周低两百到三百万,逼你做决定。”
从煦不意外,确实是陆慎非的手段。
第二个电话,从煦打给了鲁达达,问他:“你是什么时候发现我变了的?”
鲁达达不解:“不就你车祸刚醒那会儿么。”
从煦:“我是说以前。”
鲁达达:“你不说一切往前看吗,怎么又问以前的事了。”
从煦:“回A市之前,了解一下基本情况。”
没什么基本情况可了解的,鲁达达比颜诺知道得还少。两人平时各忙各的,偶尔出来一起吃饭聚餐,剩下的见面,就是鲁达达生意缺钱,或者需要担保人。
如果要问从煦最早的改变是在什么时候……
鲁达达还真知道:“我印象里,应该是陆慎非他妈去世之后。”
从煦闻言一愣:“你说什么?”
鲁达达恍然:“哦对,你不记得了。”默了片刻:“陆慎非的妈妈,你们还没离婚那会儿,几年前,去世了,癌症。”
鲁达达叹:“你就是为了照顾她,才把好好的公务员辞掉的。”
鲁达达:“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清楚,我以前问过你,你没跟我说。”
鲁达达:“反正那会儿,我感觉你就开始有点变了,闷闷的。”
“哦,对,”鲁达达想起什么,说:“陆慎非他妈的葬礼,是你在老家亲自操办的,陆慎非当时好像很忙,在外地,人都见不着一个,火化都结束了,他才回来。”
“你因为这个事,都没肯陆慎非抱他妈的骨灰盒下葬,都是你弄的。”
挂了电话,从煦靠在椅子里。
陆慎非的妈妈,陆阿姨,是个很好的人。
单亲妈妈,独自带着儿子,赚钱养家。
他们以前住在离学校不远的一个老巷里,有事没事,他就跟着陆慎非回家蹭饭。
陆阿姨脾气很好,人很勤快,煮一手好菜,每次见他来,都要招呼他:“煦煦来啦,今天有你喜欢吃的炸黄鱼。”
大学的时候,从煦每次和他爸妈通完电话,也会给陆阿姨打一个。
陆阿姨会像关心陆慎非那样,也关心他的生活日常,冷了添衣服,热了多喝水,到了暑假寒假,就要喊他过去吃饭、聊天,每年过年,都给一个大红包。
从煦停驻在21岁的记忆里,陆阿姨身体很好,陆慎非和她说了两人恋爱的事,她笑得合不拢嘴,打电话给他,直接改口喊儿子。
而从煦的27岁,那个做得一手好菜、关心他生活、喊他儿子的温柔又坚强的女人,因为癌症,几年前便已去世。
从煦有些伤感,吸了吸鼻子。
可他到底不是二十出头的时候,在如今,即便失忆的情况下获知了这些,心底也没有因为难受而变得万分悲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