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他们三人在场,如何取信?”
陈驰插嘴:“我家侄儿与程三公子一处读书,听闻其人十分诚挚。”——就是爱跟夫子告状了些,人倒是随和温文,很好相处。
张要将信将疑。
“那个……”少商大窘,“三兄没有下山,只,只有我与霍大人,另几个侍卫奴婢。”
此言一出,众人一齐看向她和霍不疑,目光或惊疑,或担忧,或窃喜。
“不过不过,沿途上我们遇到了许多人!不是只有我的片面之词!”少商顶着n股灼灼目光,适才退下去的脸上热度卷土重来。
张要皮笑肉不笑:“哦,是么,那么程娘子就好好说说,接下来两日究竟如何啊。”
“也不必详说了吧;就说说哪些人见过霍侯在涂高山周遭就成了。”陈驰为人忠厚,不忍见女孩为难。话说这些年他们虎贲卫没少蹭永安宫的点心果浆和应急药草;更有一回,他麾下一名同乡副将与宫婢有了私情,差点被扣上秽乱宫闱的罪名,幸亏少商帮忙遮掩周旋。
“陈将军你别说话!”太子容色肃穆,正气凌然“事情闹到这个地步,也不必遮着掩着了,索性都摊开来说个清楚,免得张要不服,外面还风言风语的!程氏,你就将后面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个仔细!”
霍不疑若有所思的看他,太子再度挪开脸。
张要底气大足,高声道:“没错,就该说个清楚!当时天气渐寒,温泉别院最是舒适,你们又何必非要下山!你们倒是说说啊!”
为何下山?——少商和霍不疑飞快的对视一眼,旋即错开。
世人都说,温泉配冰酿,神仙也不让。程少宫那不靠谱的货,不知是被温泉泡晕的还是醉了酒,总之没多久就被抬着送进内室了,直到少商与霍不疑下山他都没醒。
而霍不疑从进入温泉别院起就有些黏黏糊糊,一会儿说泉水泡的他旧伤发疼,要少商帮他揉揉,一会儿说他被泡的肩颈酸痛,要小拳拳捶捶;更过分的,他还说自己被热气熏的气短胸促,要少商帮他打扇。
若是少商说她也气短胸促没力气,那可就太好了,霍不疑愿意‘亲自’抱她出水。
时隔数年,许多细节都模糊了。
少商只记得氤氲缭绕的水气中,高挑白皙的青年伏在汤池旁的长椅上,静静的含笑看自己,琥珀色的眼眸比醇酒更醉人。他身上那件薄薄的绫缎襜褕因为沾了水而半透明,可以看见底下的身躯高大健硕,肌肉起伏有力,然而这样完美的身体上却有许多大小不一的伤痕,她轻轻抚过,既羞涩又心疼。
霍不疑侧头看女孩,他也记得当时情形,记的远比女孩清楚。
他记得女孩被温热的水气蒸腾的粉嫩甜香,迷蒙的眼眸波光流转,不娇自媚;他记得女孩颌下柔嫩的软肉,用手指轻揉时女孩会像小猫咪一样不满的呜呜……
不过女孩机警的很,一看情形不对,当机立断的明白温泉别院是不能再待了,提议次日去山下游玩,他亦发觉自己心猿意马,于是笑着答应了。
少商脸上滚烫,恼羞成怒:“我爱下山就下山,你只问后面两日就是了,下山的缘由关你什么事!”
张要被吼了一声,愣了下,冷哼道:“也行,你就往下说吧。”
“我们清早下山,落日前进了山下县城……”
张要咧开大嘴笑了起来:“涂高县城我也去过,下山进城半日即可,你们居然足足走了一日,哈哈哈哈,程娘子你扯谎也扯好些!”
陈驰无奈:“张要,你管人家是怎么走的,只要第三日他们人在县城即可。”
太子长臂一挥,一派宝相庄严:“陈大人别插嘴,既然有疑惑之处,就该一一释清。程氏,你接着说。”
少商强忍吐血,绷脸道:“我脚扭了,霍大人背我下山,我们一行走走停停,就慢了。”
“难道你们随行没有马车,为何非要背着?”张要不放过一处疑点。
这次连纪遵老头都忍不下去了:“当时他们俩是未婚夫妇,举止亲昵些又如何?张要,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
太子暗想:程少商与张要,一个是女子,一个是小人,一个言语泼辣,一个锱铢必较,互怼再合适不过了。
少商连耳垂都快烧起来了,坚强的不去看霍不疑,郑重道:“下山途中,我们遇到两拨游人。一拨是左曹王大人家眷,另一拨是城门校尉李大人家眷,纪大人可以去核对。”
纪遵颔首,冲张要道:“听见了?”
张要忿忿的扭头。
“我们进入县城后才知道次日有灯会,于是便留了下来。”少商深吸一口气,“当夜在客栈安顿,次日白天我们游玩县城,晚上看灯会,第三日清晨启程回都城。”
“就这么简单?”张要斜眼。
“就这么简单!”少商斩钉截铁,“张将军若不信,我还有人证。那晚灯会,我们在酒楼中遇上了个不长眼的登徒子,言语不逊,被我狠狠教训了一顿。那人是邻县大户,当夜酒楼中许多人都认得。纪大人,过会儿我将那人的姓名来历还有当时在场的几位城中名士写给您,您也可以去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