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温殊做好了记录,也录好音之后,温殊想了想问道:“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是什么让你改变这么大?甚至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你明知道做伪证也是要负责的。”

“你真不知道网上那个视频吗?”方育才反问道。

“什么视频?”温殊和戴漠桐都面面相觑,不知所以然。

“其实吧,我虽然和蒋文龙说是朋友,但也就是业务上有过几面之缘而已,谈不上什么过多的交情。他家里的情况,我也是之前有两个年轻人来找我之后才知道的。”

“两个年轻人”?温殊的心里打了个大大的问号。心想这不会和顾彦棠又有什么关系吧。

如果真是他,那么另一个人又是谁呢?

在回律师事务所的公路上,温殊用流量点开了一个视频。

这个视频很像是那种在校大学生用DV拍摄的有关普通人的市井百态纪录片,只不过这个记录片记录的是一个被判刑人员背后父母的故事。

第一个镜头温殊就认出来了,这张满面皱纹写满风霜的脸正是属于蒋文龙的老爸的,他手里拎着一个编织袋,正在一条乡村小道上快步走着,镜头外的采访者边走边问:“大叔,请问你这个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温殊的心里咯噔一下,这个人的声音并未经过任何处理,确实是顾彦棠的。

老者回答:“这袋子里装的是腊肉,还有一些玉米,这是给我重审我儿子案件的律师带的。”

温殊看了一眼戴漠桐,问道:“给你的也是腊肉吗?”

戴漠桐点了点头,如实答道:“玉米我吃了,腊肉还没怎么吃,你要吗?”

温殊摇摇头,答道:“不用,我还有。”

视频中的采访者继续发问:“大叔,你这是多少次上访了啊?”

“记不清多少次了,”老者伸出十根手指,一脸平静地说道:“我从09年开始就年年上访申诉,可是都没有回音。”

“那你为什么还要年年都去呢?”

老者的脸上一下有了神采,甚至闪着泪的眼睛里依稀能够看出几分倔强。

他说道:“我相信我儿子没杀人呢,他说没杀就没杀,我们全家都相信他。卖了房子借钱也要打官司。”

镜头一转,来到一个乡村破旧的土房子里,坐在床上的是一个满脸憔悴一头白发的老奶奶。

老奶奶的眼睛似乎不太好,但是耳朵还很好。农村人文化不高,说话表达都非常直接,没有什么文采。

但是在她那带着哭腔,又带着某种倔强情绪的表述中,还是能够让人明白不少东西。

“我儿子蒋文龙从小连鸡都不敢杀,怎么可能杀人。”

“这些年,我一想到他被冤枉在坐牢,没有一天不哭,把眼睛都哭瞎了。”

“我现在就住在我儿子从小长大的老房子里,新房子卖了打官司了。我虽然眼睛看不见了,但是每天都给他的房间点着灯,我一定要活着等到他回来的那一天。”

……

看到这里,温殊哽咽了,蓦然间,发现戴漠桐竟然也在擦眼泪。

视频的最后,把这个案件的所有不合理之处,全部都罗列了出来。

包括物证的不全与公安机关不够详实甚至有点自相矛盾的证据,全部都如实讲述,并未煽风点火,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最后,表明这个案件最后正在重新审理之中。

温殊看到这个视频一直在微博的热门视频里呆了很久,转发和评论数都已经上万了。心想自己最近真的是太忙了,竟然连这个都没有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