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视觉之后,一切感官都被放大。

雨拉过他的身体,风撕扯嚎叫,还有雨水迎面扑来,几难呼吸的窒息。

但音乐没停。

音乐没停,无论刀尖火海、山呼海啸,演出就绝不停止。

歌词又开始重复唱他最喜欢的那句:“我睁眼是迷途,闭眼是梦想”

“我不知明天是前路,还是绝望”

过去的记忆在暴雨中纷乱复苏。

为了一个镜头,他从海崖翻下,一口海水呛进肺部深处,他在海水里浮浮沉沉,拼死游回岸上,他的胳膊缠满水草,轻衫沾满砂砾,伏在岸边深深咳了许久,然后再度爬上海崖。

为了掌握重心,他从离地几十厘米练起,一点点增加高度,用生命的砝码考验热爱的纯度。

还有肯尼迪艺术中心,表演前夜,他独自在灯架上预演整夜,快要天亮的时候在不足三十厘米的灯架上小憩四十分钟,之后赶在登台前,亲手把腿上的淤血和青斑一点点遮掩住,忍着疼踩着万人的欢呼冲进聚光灯中。

还有那天,叶辞柯的一句话:“亚当是一片干枯的荒原,上面长满他的敏感、他的灵感、他的痛苦与情绪,只等一个火星,或者一场大风。”

世上本没有天才,只有坚持不懈的努力,和一阵点燃情绪的大风。

然后,风来了。

那一瞬,乔稚欢立即“消失”,他和音乐一起,整个人化进了这场瓢泼的暴雨之中。

学员看得全身发麻。

台上,半边云霞半边暴雨,雨花在乔稚欢身上腾起漫天的细雾,霞光一照,那雾如梦似幻,竟像是绚彩的云缎。

他的发丝笼满光点,他的肩头闪烁烟花,大雨压黑天穹,洗过大地,却浇不熄他燃烧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