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忍不住幸灾乐祸地哈哈一笑,虽然裴澄宇考上进士自己会输点银子,可他若是真能成才,区区百两纹银换得一个浪子回头,简直再划算不过,更何况,他只是损失一点点银钱,裴家可是损失了一个活生生的神童呢!
“好,你这就拿孤的牌子,去礼部那边说一声,这事儿父皇也知道,准许他们落户在南山书院,联保入考。”
他这边替方一茗给几个学生解决了最难的户籍和考生资格问题,却不知,有些人还正在算计着这件事呢。
从裴澄宇在渊楼扬名开始,就有人知会了裴家,只是那口气颇为幸灾乐祸。
“听说令郎在渊楼力压一众才子,夺得四书题库魁首之名,真是让人万万想不到啊!原来都说他是个不学无术的败家子,裴六爷也未曾让他读书,却没想到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竟是个神童呢!”
“不过……听说贵府已在族谱上将他除名,还把他赶出家门?啧啧,真是可惜啊,要不然,说不定三五年之后,裴家还能出个状元郎呢!”
“可惜,可惜啊!”
裴家老太爷直接气得撅了过去,醒来就让人把裴六爷找来,拿出家法把他抽了一顿。
“让你为父不慈,娶个毒妇回来,害了我的好孙儿!你若是不能把小宇找回来,那我就连你一起赶出裴家!”
裴家虽然早已分家,裴六也将自己那份家产败得差不多了,只是以前还有裴澄宇替他顶锅,这一年来,家里的日子一天不如一天,他依旧醉生梦死,沉迷欢场,哪里想到突然有一日那个被他打断手脚赶出家门的儿子竟然能咸鱼翻身,连素来对子孙冷淡追求佛理的老太爷都惊动了,拿他来撒气。
“他若是不回来,也不能参加科考,祖父何必担心。”裴六咬着牙,狠狠地在心里暗道:“这臭小子害我挨打,等他回头之日,我定要他跪下求我,否则绝不给他户籍文书,还想考状元,做梦!”
裴老太爷长出了口气,扔掉鞭子,坐回榻上,长叹道:“昔日我们裴家出过多少宰相,谁人敢看低我们,可如今已有四代未有人入得三甲之中,长此以往,裴家定然泯灭于众人间,既有佳儿,定要好生培养,切不可儿女情长,被那妇人左右,害了子孙后代啊!”
裴六爷唯唯诺诺地应下,忍着浑身疼痛回了自己家,刚一进门,得知消息的裴夫人就扑上来抱住他,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六爷啊,你得给小珏做主啊,他在族学里被人欺辱,说什么鹊巢鸠占……坏了裴家风水……”
裴六爷被她这一抱,疼得龇牙咧嘴,“松手!放开我……放开!”
裴夫人哪里知道他挨了家法,还想痴缠一下,却被他重重地推开,一不小心摔倒在地上,原本的假哭这下也变成了真哭,“老爷……”
“咝……”裴六爷疼得直吸气,不耐烦地说道:“嘴长在别人脸上,你管人说什么,清者自清……咝……快去给我拿点药膏来!”
“啊?”裴夫人这才反应过来,见他转身坐下,看到他后背上衣衫沁出的血色,顿时大惊失色,惊呼道:“老爷这是怎么受的伤?可要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一点皮外伤,用点金创药就行。”
裴六爷忽地想起,这金创药,还是一两年前,府里给裴澄宇备下的,那孩子自小就顽皮,一刻都停不下来来,不光自己摔伤磕伤,还没少挨打,一年到头金创药和跌打药酒都少不了,只是没想到,才不过一年时间,这风水轮流转,竟然到了他要用药的时候。
就让做老子的很是憋屈。
等擦完药,包上了细棉布,裴六爷才稍稍感觉好了点,这才听裴夫人说起小儿子裴澄珏在族学里是如何被人嘲讽,又跟人打了起来,最后气哭跑回家来,到现在关着房门不肯出来吃饭。
他一听就上了火,拍着桌子骂道:“哭哭哭,光会哭有什么用?他当初不是比阿宇识字得早,背诗也背得好,怎地现在被人说两句就怕了?阿宇不过是被人吹捧起的名声,若是小珏去考,未必就不如他!”
裴夫人也跟着点头:“正是如此!”
裴六爷气哼哼地说道:“不过等阿宇回来以后,你不可再像以前一样对他,免得被人说我们对他不公。”
裴夫人咬咬牙,眼中闪过几分不忿之色,但终究还是点了点头,“老爷的意思是……他还会回来?那族谱的事……”
裴六爷冷哼道:“可以除名,也可以再加回去,老太爷都发话了,谁也不能耽误了科举的事,他要考科举,就得回来入籍,否则连考场的大门都进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