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林总总的,这小半年的时间,他们每个人吃喝用度加笔墨花销,算下来竟有十几二十两之多,这还没算时不时被方夫人让人投喂的各种美食和点心,虽说那些本是送给方一茗的,可方夫人从来不是那种苛待下人的主人,方一茗也不是爱吃独食的人,有什么好吃的都会分给他们,顶多笑他们憨吃猛涨,却从来没少过他们吃的。

方肇一看方靖算出来的账就差点瞪掉眼珠子,“我……我们真的花了这么多钱?”

平日吃吃喝喝的完全没感觉,这汇总起来一算账,还真是能吓死人。

方苞也差点晕过去,“阿进你是不是算错了?我……我们怎么可能花费了这么多钱?山长,啊院长……也从来没说过啊!”

裴澄宇哼了一声,说道:“院长没说,咱们就能当没看见不知道了吗?滴水之恩,尚需涌泉相报,院长对咱们恩重如山,现在就是要我们做一点点事,你们就不愿意了吗?真想一辈子白吃白喝做个白眼狼么?”

四小齐齐摇头,可看着方靖算出来的账单,还是忍不住头疼。

“可这笔账……我们真的还不起啊!”

裴澄宇:“还不起就老老实实听院长的话,好好读书,如果能考上秀才,最不济,也可以当个开蒙的老师,教那些小儿一年的束脩也能有几两银子,也能替院长分担点事情。咱们都是院长带出来的第一批学生,怎么说,也是书院的元老,就算以后不去当官,也可以替书院做事,打工赚钱。”

“如果能中了举人甚至考上进士,就算最小的官,一年少说也有十两银子的俸禄,更不用说其他的,就更不用担心没钱还债了。”

“总之,学的越好,考的越高,就越有钱。”

四小听得目瞪口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原本想着在这里混吃混喝认点字,顶多一两年就能出去打工赚钱,独立生活,不用再为了写文章揪秃了头。可现在看来,这学海茫茫,根本看不到头啊。

方肇挠挠头,有些发愁地说道:“好是好,可我们万一连秀才都考不上呢?”

裴澄宇瞪起眼来,说道:“你没见昨天来的那些学生吗?人家千里迢迢跑来求学,你以为图什么?院长当初因为年纪小,别人不敢把孩子送来给他教,他才收下我们,现在这么多学生主动上门求学,你以为,院长还会稀罕我们几个吗?”

“你若是不想学,学不好,趁早离开,还省得浪费粮食。”

方苞打了个哆嗦,想到自己以前过的那种日子,用力摇头,“我会好好学的!周举人都说我记性好,我能考上童生……秀才……”被裴澄宇瞪着,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一点点抬高自己的小目标,“举人……我一定争取考个举人!就能像周举人一样教书赚钱,不会白吃白喝当白眼狼的!”

“算你还有点良心。”裴澄宇点点头,说道:“俗话说穷秀才富举人,只要能靠上举人,就不愁没银子花。所以你们可不能再像以前那般惫懒,要让那些新来的人看看,我们南山书院的弟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

“嗯!就是!”四小这会儿都被他洗脑成功,齐刷刷地点头,同仇敌忾,“书院的肉馒头,也不是白吃的!”

这个时候的馒头,其实相当于后世的包子。方一茗也是在国子监里吃过大锅馒头的人,对这时代的“馒头”,评价是相当高。所以用这肉馒头当主食,还管吃管饱,对学生们来说,也不算虐待他们。

只是附加上要替书院做事,完成课业才能吃饱的前提,方一茗起初还有些担心学生们说她骗人,说好了管吃管住的,结果还有附加条件,原本提出的条件多,她还想着会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可没想到,就算最熊的丐帮四小也被裴澄宇管得服服帖帖,老老实实地听话守规矩,就更不用说那些新来的学子了。

当日跟着孙长山来的,有周举人的远亲周劲松等十五名学子,最大的周劲松二十三岁,进学十二年尚未考中童生,这次是带着自家六岁的小儿一起来求学的,打着自己学不成也要早早让孩子进学的念头。

而最小的学子还不是周劲松的儿子周学文,是孙长山的外孙陆树春,今年才五岁,父母双亡,爷孙俩相依为命,孙长山会试屡试不第,本已打算放弃,因老妻和女儿久病去世更是家财散尽,一贫如洗,正好收到周举人的书信,想着自己在老家也出不了头,再考进士已杳无希望,可捐官又没有银钱,倒不如带着外孙来做个教习,一边教书一边在京城打探消息,说不定还能另有一番作为。

除了这两人几乎是“携家带口”地上京之外,其余十几个学子,大多是跟周家有亲的寒门子弟,也有一些是收到了周举人的信后,自己心动,可又有些担心真假,就先派了族中子弟上京探听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