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贵之家没少在背后笑话她。
苏宜思无暇关心这些事情,因为,老夫人去世了。
老夫人今年七十八岁,在大历算得上是高龄。老夫人走的时候没什么痛苦,是笑着走的。
算是喜丧。
可苏宜思心中却难过到不行。
老夫人去世那日,弥留之际,握着她的手,嘴里不停叫着:“萱儿,萱儿……”
那一句句,一声声,听得她心中酸涩难耐。
祖母是除了爹娘,这世上待她最好的人。从小到大,祖母对她都比旁人要好上几分。她知道,是因为她这张脸,她长得像她那早逝的姑姑。
可不管是什么原因,祖母待她的好全都是真的。
一想到祖母对她的好,苏宜思就难过到不行,狠狠哭了几日。
等丧礼结束,她也病倒了。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待她病好后,夏日已经来临了,后院中,满池子的荷花已经开放。
这时,宫中传来了好消息。
许是因为老侯夫人去世,今上终于想起了这些年对平安侯府的薄待,开始优待侯府。
苏显武重新被封了镇北将军,待老夫人百日后,去漠北赴任。
苏显武原就是镇北将军,镇守漠北,只不过,在皇权更迭之时,失了职位。他日日都想回到漠北,去上阵杀敌。如今隔了三十年,虽他已经年过五旬,可对于这样的安排,仍旧热泪盈眶。
因此事,苏宜思对文景帝的观感越发好了。
只是,这事儿过了没几日,就听说,文景帝病倒了。他没再上朝,朝中大小的事务都交由太子全权处理。
想到之前在寺中看到的文景帝的脸色,苏宜思心里多少不是滋味。
她也不知为何,心中有一股冲动,想要再见见他。
可她没有机会。
文景帝的病越来越重了,夜夜咳嗽,下不来床了。昏迷的时候多,清醒的时候少。
严公公把太医院院正叫到了一旁,问:“大人,陛下的病为何突然就这般重了,不是还有几年吗?”
孙院正叹了叹气,道:“陛下没有生的欲望,一心求死。”
严公公怔住了。
晚上再喂药时,瞧着药也喂不进去了。
严公公老泪纵横,跪在地上恳求:“陛下,你吃几口药吧。太子年纪尚轻,处理不了朝中复杂的事务。大魏朝不能没有您啊!”
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的文景帝笑了笑,说:“我早就该死了,不过是苟活了这么多年罢了。”
严公公急到不行:“陛下,您别这么说。您是天子,您不会死的。”
只听文景帝喃喃道:“她大概是在怪我吧,怪我认错了人,怪我对旁的女子好。这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这样的……”
这话严公公又听不懂了,只一个劲儿的跪在地上求皇上。
老夫人的百日很快就到了。
苏显武和杨氏商议过,他们要一起去漠北,离开京城这个是非之地。这几十年,快要把他们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他们也该去外面透透气了。同时,他们也会带着女儿一起离开。他们怕女儿被欺负,怕女儿真的被选为太子妃,一辈子待在皇宫这个牢笼里。
离开前,苏显武要去宫中谢恩。
想到那日皇上的脸色,再想到最近坊间传闻,苏宜思拦住了他爹的马车。
“爹,我想跟您一起入宫。”
她怕,她这一走这辈子就再也见不着老皇帝了。
面对女儿的请求,苏显武皱了皱眉,问:“你进宫做什么?”他问过女儿,女儿并不想入宫为妃,所以他们才下定决心带女儿去漠北。
苏宜思也不知该如何跟她爹解释。
是啊,她进宫做什么,去见皇上。去见皇上做什么呢,见老皇帝最后一面?这么做,不合时宜。
此刻,苏宜思也清醒过来。
看着女儿脸上的失落,苏显武心疼得不行,扶着女儿上了马车。
随后,马车就朝着府外驶去。
“你跟爹讲,你想进宫做什么?”
苏宜思抿了抿唇,没说话。
苏显武觉得女儿今日的举动着实奇怪,但他也猜不到女儿为何这般。
不多时,马车就到了宫门口,下了马车后,苏显武看了一眼女儿,嘱咐她:“你乖乖在马车上待着,爹去去就来,一会儿爹带你去南门口吃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