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服侍昭灵多年,她们为昭灵被封为云水君而高兴,平日熟稔,才敢跟昭灵说笑。
今日昭灵受封,衣物极尽奢华,这样的打扮平日少有,难怪侍女联想到大婚。
昭灵落坐,跟前就是一面铜镜,他看向镜中自己的模样,那是一个眉眼如画的年轻男子,身穿的礼服华美似婚服,无论年龄,或是身穿的服饰,都像个新郎。
昭灵道:“莫要胡语,把冠摘了,发髻放下。”
两名侍女一个小心翼翼摘下点缀有珠串的纱冠,一个轻轻扯开系发髻的红头须,将昭灵的一头乌发放下。
长发披肩后,铜镜中俊美的矜傲男子,那眉眼瞬间变得柔美,温和。
绮丽宽大的长袍脱去,又脱去一层层的衣物,昭灵仅穿贴身的衣裳,他的身形显得特别修长,清瘦。
当昭灵披着长发,走进水汽腾升,氤氲叆叇的浴室时,背影依稀可见少年时的模样。
年少的时光早已逝去,那个曾经陪伴在自己身边,几乎寸步不离的侍从,也已是过往云烟。
昭灵踏进浴池,温热的浴水淹没他的脚踝,接着是膝盖,半身,他躺下身,让水完全没过脖子和脸庞。
闭着眼,屏住呼吸,眼前浮现出一张熟悉的脸,是张英俊而憔悴的脸,剑眉星目,下巴长满胡渣。
昭灵最后一次见到越潜时,他就是这幅模样。
在芦苇摇荡的南夷水,他们见了最后一面,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
水哗哗响,昭灵半个身子探出水面,水流如柱,从他的脸庞,头发,衣裳往下流,他睁开眼睛,一道清水从眼角滑下,像清泪。
偶尔还是会想起越潜,偶尔,不经常。
一把抹去脸上的水渍,昭灵仰身躺在浴池里,舒适地泡澡,他闭着眼睛歇息,没有发现一束霞光从浴室的高窗照入,洒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