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不至于是反悔了。
谢春秋以为,兰璟十分的喜欢自己,这反悔必然是不会,但这因由她却也想不出来。
她自己想还不够,还要去拜会了卫逍,将这心事向好友说上一说,卫逍听了她的话,简直捧腹大笑,一边拍桌子,一边眼泪都要出来了“你,你是谢春秋么?容王殿下?”
“你现在怎么学的跟那些小家碧玉似的,患得患失,还担心起人家兰太傅背信弃义,不肯娶你?”他在谢春秋脑门上点了一点“你是个怨妇么你?”
卫逍在玉梁很是吃了些苦,回来之后却好似脱胎换骨,神采飞扬,最近惦记着要办桩大买卖,百忙之中抽空来与好友相会,眼下对着谢春秋一通嘲笑,嚣张得很。
谢春秋被他这一通笑的面子上有些挂不住,重重打掉他的手,‘哼’了一声“本王这几个月劳碌惯了,突然闲下来觉得闷,就想时时刻刻瞧见他,不行么?”
“行行行,容王殿下说行,还有谁敢说不行,”卫逍喝了一口茶“你与其在这里同我斗嘴,不如去向皇上请旨赐婚,你是亲王,这婚事总是要问过皇上,通报百官,光你一个人可做不得数。”
谢春秋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觉得卫逍此言倒很是中肯。
没过几日,便是老容王的忌日,谢春秋与兰璟一同过去拜祭。
老容王的陵墓有专人照料,可今日早起下了雪,墓碑上面还是积了薄薄的一层,谢春秋伸手将字迹上的雪拂去,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爹,西戎已经向大周称臣,玉梁之外五百里的土地都是我们的了,皇上也答应重整军务,你的遗憾,我已经做到了,我没有辜负你自小的教导,没有辜负我谢家血脉还有容王府的门楣,”她说着笑了一下“我小的时候,您看管我读书看管的甚严,也许不会想到我最后和你一样上了战场。”
“若是你和娘还在,不知道会不会同意我去。”
“不过没关系,这是最后一次了。”
“还有……”谢春秋眸子转了一下,冲兰璟道:“见卿,你……你去那边等我一下,我有悄悄话要和我爹说。”
兰璟微笑颔首“好。”
等兰璟走的足够远了,谢春秋对着老容王和王妃的墓碑,弯起了眉眼。
有雪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白白的细细的闪亮起来,谢春秋抿了抿嘴,方才压低声音道:“爹,娘,我要嫁人了。”她笑着,有藏不住的光从眼角露出来,手指偷偷的向兰璟的方向指了一下“就是他,虽然他还没提娶我这件事,但是我们会白头偕老的。”
谢春秋只顾自己说着和爹娘开心,丝毫不顾老王爷和王妃在九泉之下听了这话,会开心还是担心,等细细碎碎的话说完了,方站起身,向兰璟走去。
雪越下越大了,满眼一片茫茫,兰璟撑着一把伞,严严实实的盖过她的头顶,两个人慢慢的向回走,谢春秋忽然想起一件事,向兰璟道:“对了,回来这许久倒是忘了说,户部尚书贪污军饷一事,要多谢你在其中周旋。”
兰璟敛眉“这本也是我的职责所在,这么多年,所谓清流抱成一团,这面大旗之下不知多少蝇营狗苟之事,若想彻底肃清,还需要时间。”
从沐岚倒台开始,便只是一个开端,而远非结束。
谢春秋抬起头,看向伞下兰璟瘦削流畅而在此时显出几分坚毅的侧脸“兰璟,你这许多年朝堂官场,难道不觉得累么?我可是一同那些老家伙说话就要头疼半日,真不知你是怎么受得了的。”
兰璟微微笑了,目光望向远处“你的责任,是天下太平,我的责任,便是四海清明。”
他的声音还是那般清冷,但是坚定,如同山涧之见耸立的岩石,无论是水流过,还是风吹过,哪怕茕茕孑立,也不转不移。
他稍稍转身看向身后雪中静静矗立的墓碑,复又回过头来“如今边境安定,外患已平,可要吏政清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也许再过几年,或是十年二十年,天下人,可以看到一个盛世。”
谢春秋在他的沉如浓墨的眼中,第一次彻彻底底的明白了他的心思,却原来,如此简单。
“对了。”兰璟举起手在唇边咳了一咳,似乎有些不自在“明日午饭,去兰府用罢,我父母有些话对你说。”
谢春秋点点头“哦,我知道了。”
兰璟看她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
而第二日早朝,谢春秋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盛装出现在了朝堂。
大臣们对这位在家养病的容王殿下的突然出现揣测不定,很是担忧这位难道又转了心思不想在家安生带着要来搀和朝政,就连兰璟也有些意外,但隐隐有些不太好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