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楚绍的妈妈,大家都有一瞬间的沉默,孟潇雨死的最早,大家对她要么没有感情,要么感情极淡,至于楚兴华,他这辈子虽说也是不容易,但好歹,他还是寿终正寝的。只有张凤娟,找不到尸骨,如今还是不能入土为安。
老人们特别纠结入土为安这四个字,好像不埋到地里,灵魂就只能飘荡在人间,永远没法安息。楚酒酒没有这种想法,土葬是一种,还有海葬、树葬好多新兴的丧礼仪式。在现代,人们即使想入土为安,也不一定花得起那个钱,多少人死后就租一个小方框,把骨灰往那一放,就算结束了。
人们的想法都是逐渐改变的,有些规矩要守一辈子,有些规矩,真就没什么坚持的必要。
所谓的找到尸骨,也不过是让活着的人感觉好受一点,对于死人来说,她都死了,哪还会在意这些事情。
楚酒酒默默的吃桃不说话,韩生义撑着头看电视,他垂着眼,悄悄抿了一下唇角,也没有出声。楚绍有些无奈,每次一提到这个,大家就像怕他伤心似的,小心翼翼的不敢开口,实际上,他哪有这么脆弱。
原本热闹的客厅瞬间安静下来,过了两秒,还是韩爷爷认命的肩负起改变话题的重任。
“说起你们的爷爷奶奶,楚绍,你那个后奶奶,没再来找你们的麻烦吧?”
楚绍摇头,“没有,最近我爸也没见过他们家的人。”
韩生义:“那也要小心点,他们家什么都没分到,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韩奶奶放下剪刀,冷哼一声,“断绝了关系,还好意思回来要家产,真是脸皮比城墙都厚。”
楚酒酒下巴一动一动的,她吃着水果,听别人聊天,听着听着,她也开口说道:“对呀,当初明明是心够狠、够无情,才选择了跟家人断绝关系。可一等到家人被平反,原来那些避之不及的亲戚们,就一窝蜂的全都找回来了,而且韩奶奶,你听他们的理由,全都是一样的,像什么,我们当初是不得已,我们是为了给家里留后,我们不是故意的,做出这样的事,我们也很伤心啊,听的我都开始反胃了。”
说到这,楚酒酒坐直了腰,她扔掉一块西瓜皮,义愤填膺的看向大家:“做错事就是做错事,不管当初是因为什么,抛弃家人、保全自己,哪怕说出大天来,也只能归结成自私两个字!这是平反了,所以他们才凑过来,要是没有平反,这辈子,他们都不会找咱们说一句话,留一个字,那样的结局是什么呢?他们在首都里顺风顺水,自己升官,孩子升学,而咱们,妻离子散的照样妻离子散,老无所依的照样老无所依,出去上学?呵呵,种一辈子的地吧!”
她说完好长时间,屋子里都没人说话,楚绍古怪的看着她,感觉她不像是在说高老太太几个人,韩生义则沉默的坐在原处,连眼睛都没抬一下。
韩爷爷和韩奶奶,是神情最为复杂的人,同样被断绝关系过,他们一下子就想起了两个人,一个是养子韩继彬,另一个是韩生义的妈妈阮梦茹。
后者没得说,蛇蝎心肠,自私自利,不顾丈夫和儿子,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毒蛇,没有任何争议。可前者,总是在动摇他们的心。
从收到钱的那一刻,韩家老夫妻其实就没怎么怪过他了,尤其回到首都以后,他隔三差五就送东西过来,却从不露面,韩爷爷和韩奶奶对他的感情,从疑惑,渐渐就变成了心疼,如果再等上一段时间,说不定,连心疼都会逐渐的变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