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生义偏过头,他看着郭家院子里种的海棠,十分冷静的分析道:“我跟我大伯不亲近,他一直都不怎么喜欢我,但逢年过节,他还是会给我买东西,会把我拉过去,问我成绩的事。我在这边住着,哪怕吃草根、睡沙子,他都不会在乎,但我要是死了,他一定会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被他发现以后,你也就死定了。”
“放屁!”
郭黑子都顾不上会被门外的人听见了,他高声说出这两个字,本来后面还有更多不好听的话,然而刚说出这俩字,他就卡壳了。
因为他突然想起来,最开始的时候,韩继彬给他打了个电话,除了交代他看着点韩家祖孙三口,发现有不一样的情况就汇报给他以外,他还说过,如果这三个人病了,就让他先拿钱出来替他们治,到时候不管花多少钱,他都会补上。还有韩生义,这孩子小,多注意点他,他要是跟别人打架,别让他被打死了。
韩家人生过病,尤其韩爷爷,前两年都变成林妹妹了,可郭黑子一次都没给他们掏过钱,不止没掏钱,他还找韩继彬要了不少的医药费,反正韩爷爷的病是真的,他们一辈子就老死在青竹村了,他也不怕日后穿帮。
可谁能想到呢,韩家老夫妻两个平平安安活到了现在,韩生义更是好好的长大了,都已经大到可以过来威胁他了。
郭黑子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他本来也不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真让他杀人,他才没那个胆子,咬牙切齿半天,他说道:“你小子还挺仗义!这大坝跟你有半毛钱关系么,有本事你自己出钱啊,找我要,我没有!你就是把我们家挖空了,我也没有这么多钱!”
韩生义:“两万没有,一万呢?”
郭黑子:“要是有一万块,我至于还住在这吗!”
看来是真没有,韩生义又说道:“那就八千。”
郭黑子:“……”
“你以为这是赶集呢,还带讨价还价的,没有,我一分钱都没有!”
他摆明了铁公鸡一毛不拔,终于,韩生义的脸色也发生了一点变化,他不笑了,就这么定定的看着郭黑子,“你以为我在跟你说赶集的事吗?人命关天,大坝本来就是你们贪成这样的,有些话我刚才没明说,是还想给你留面子。这工程是怎么落到青石镇头上的,青石镇根本不需要大坝,韩继彬他以前是水利工程部的主任,这些正好都是由他负责,现在他升官了,被调到了别的地方,但他还认识以前的人,还有自己的门路。”
“调任前捞最后一笔,这是韩继彬的风格,陈大柱他们爱怎么贪就怎么贪,反正这些钱都是往下拨的,韩继彬管不着他们,可你,你是跟韩继彬有金钱来往的人,你偷拿大坝的款项,这是韩继彬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我也不管你拿了多少,八千,明天你送到革委会去,如果你没送,我就给韩继彬打电话,到时候,你要拿出来的,就不止八千这么多了。”
说完以后,韩生义扭头就走,拉开郭家大门,任郭黑子在后面怎么气急败坏,他都不回头,而郭黑子气的手都开始抖了,狠狠的把大门关上,郭黑子回到堂屋,看见他女儿在门口站着,他立刻吼回去:“看什么看,回屋待着去!”
郭有棉被他吼的身子一颤,连忙放下帘子,跑回里面。而郭黑子不停的在自己房间里踱步,既生气,又焦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