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来猜去,人选只有三个,要么是韩爷爷的老朋友,要么是韩奶奶的娘家妹妹,再要么,就是韩生义的大伯,韩继彬。
而把这三个人选摆出来以后,韩爷爷和韩奶奶都倾向于,是韩继彬一直在偷偷的给他们送钱。
韩继彬是韩生义的大伯,却不是韩爷爷和韩奶奶的儿子,他是韩爷爷亲大哥的遗腹子,韩爷爷的大哥大嫂都是烈士,在他们相继去世以后,韩爷爷做主收养了韩继彬,韩奶奶都是后来嫁给韩爷爷的,一进门就当娘,韩奶奶这辈子也是不容易。
韩家倒台以后,韩继彬因为早就自立门户,分出了韩家的户口本而逃过一劫,后来他看情况不对,又当机立断的登报表示和韩家断绝关系,因此,韩继彬如今还是在首都,工作也没丢,一家五口过的有声有色。
本来韩爷爷就对韩继彬断绝关系这件事十分震惊,因为韩继彬很孝顺,他把韩爷爷和韩奶奶当亲生的爹娘奉养,刚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韩爷爷坐在监狱里,半天都没缓过神来,直到下放,他都不敢相信这件事。
他始终想不通韩继彬那样敦厚的性格,怎么会这么果断的就跟他们断绝关系了,后来郭家开始送钱,他觉得自己想明白了。韩继彬不是真的这么绝情,他是为了给韩家留有后路,毕竟如果连他也倒下,他们韩家,就真的是无力回天了。而要是没有韩继彬的这笔钱,韩爷爷和韩奶奶,根本熬不过在青竹村的第一个冬天,更别提维持现在的温饱了。
韩爷爷对韩继彬感情深,自从想通这一层,他心里就欣慰了许多,而韩奶奶对韩继彬的感情稍微淡一些,但这么些年,她对韩继彬和对自己的儿子一样好,知道他没有忘了韩家,她心里也高兴。
韩奶奶坐在床上,把钱点了一遍,然后又点了一遍,确定没数错以后,她把郭有棉送来的手绢放到一边,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磨得都快透明的旧手绢,把这些钱和家里之前的钱放到一起,仔细的压平以后,她又掀开褥子,把它们放了回去。
屋里木柴正在燃烧,发出毕毕剥剥的声音,韩生义往灶膛里又添了两根柴,而韩爷爷的声音也恰好响了起来。
“不知道老大他们一家子怎么样了,咱们走的时候,生武才六岁,现在应该上小学了,半天小时候瘦,不知道现在胖点没有,女孩太瘦了不好,身体容易亏损,还有生文,他今年应该十四岁了吧,都是大孩子了。”
听着韩爷爷的话,韩奶奶也想起这几个孩子来,只是跟韩爷爷不同,韩奶奶印象里这几个孩子的脸都有些模糊了,回想一会儿,韩奶奶重新低下头,“少操心人家,他们过得再不好,也比你过得好。”
韩爷爷:“我知道,我这不是有感而发嘛,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再看见他们,半天小时候多可爱啊,等她长大了,不知道有多好看呢。孩子长大就是一瞬间的事,就像老大,一眨眼,就从这么高,长的比我都高了。”
韩爷爷比划了一下,脸上露出怀念的神色,韩奶奶跟他心情差不多,所以没有出声打断他。气氛变得温馨起来,韩爷爷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韩生义:“生义,你还记得你半天妹妹吗?她小时候一看见你就哭,哈哈,也不知道为什么,那小丫头谁都不怕,就怕你。”
韩生义勾唇,“记得,现在她应该不会再怕我了,都不认识我了。”
韩爷爷刚要点头,却见韩生义弯下腰,拿起家中的背篓,“柴快没了,我再去捡一点。”
说完,他推门离开了,韩爷爷的倾诉欲没得到缓解,他转过头,看向韩奶奶。
韩奶奶头也不抬:“没工夫,不想听,不想说,出门右拐,找老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