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生义对这些不怎么懂,听她机关枪一样说完,他四下看了看,“没有的话,可能就是收起来了。”
楚酒酒也是这么想的,“那好吧,只能下次再来看了。”
边走,她还一边说:“可惜啊,那可是咱们的十大传世国宝之一呢,看不到,真是好遗憾。”
韩生义问她:“四羊方尊是一个,剩下的九个是什么?”
“五牛图、石鼓文、西周利簋……”
楚酒酒正在专心的背记忆里看过的那些图片,突然,一个人拦住她,“等等,小姑娘,你说的西周利簋是什么?”
楚酒酒愣了一下,她看向拦她的人,韩生义也看过去,他不认识这人是谁,楚酒酒却是很快就想了起来,“你……我见过你,上一次我们我们去故宫,在珍宝馆里,你是一直看着金瓯永固杯的那个大叔。”
说到这,楚酒酒笑了起来,“好巧啊,今天我们又碰面了。”
马所长回忆了片刻,才把记忆里的那个能言会道的小姑娘,和眼前的楚酒酒对上号,他十分惊讶,“你竟然还记得我?”
楚酒酒连连点头,“厉害的人,我总是看一眼就忘不掉了!”
韩生义默,似乎不厉害的人,你也是看一眼就忘不掉。
马所长也笑了起来,“看来我们确实有缘,不过小姑娘,你还是要给我讲讲,你刚才说的西周利簋是什么。”
十大传世国宝,楚酒酒只在杂志的彩页上看到过,每一页上都有国宝的清晰照片,还有一段两三百字的介绍,字数这么少,自然不会提到这些国宝到底是哪一年出土,又存在哪个博物馆里。
于是,楚酒酒不知道,她无形中犯了一个错误,西周利簋在这个时代,还好好的埋在土里,直到1976年,才终于出土。
楚酒酒不知道这些,她又是个热心肠的人,她张开嘴,就要把当初看的资料给面前这个人背一遍,但韩生义看着他笑眯眯的模样,他不禁皱起眉头。
在楚酒酒说话前,他把楚酒酒拉到自己身后去,然后,他替楚酒酒说道:“都是道听途说的,以前住在乡下,老人们就喜欢讲这些故事,要是我们说错了,您别介意。”
楚酒酒不明就里的看着他,听到他说最后一句,楚酒酒才突然反应过来。
有些东西博物馆里不展出,不一定是被收起来了,也有可能是,这个时代里本就没有这些东西。
愣了一会儿,楚酒酒再度笑起来,“是呀,我都是随口说的,您还是别问我了,我说的一半对一半错,要是把错的告诉您,那我不就是散播假消息了。”
马所长看着这俩孩子,他哈哈笑了一声,“看你们紧张的,咱们就是说说话,我又不是警察。”
也是万幸,这位马所长,他是世界历史研究所的所长,青铜器不在他的研究范围内,所以楚酒酒没有真的露馅。
马所长上回看见楚酒酒的时候,就觉得她的谈吐跟一般孩子不一样,今天又跟她聊了聊,他发现,楚酒酒不仅知识储备量很高,连对历史和文物的见解,也是一般人达不到的。
“考古就像失忆的人在寻找自己的记忆,没人愿意做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当然也没有民族愿意做一个丧失底蕴的民族。文化是根,文物是围绕着根的泥土和养分,也许少一个两个,没什么关系,但要是一个都没有,也是会出大事的。”
楚酒酒憧憬的站在展品旁边,十分期待的说道:“要是以后我也能去考古就好了,我一定会把挖出来的文物当我自己的孩子这么宝贝着!”
她说的话仍然有孩子气,但不可否认,孩子气的表面下,还埋着多少成年人都无法理解的深刻情怀。有些事情,确实是需要天赋的,就像不懂艺术的人看不懂世界名画,不懂历史的人,也无法明白这些枯燥的死物,到底有什么值得人们买票去看的。
马所长跟她说了好长时间的话,后来,还请她出去吃了一顿午饭,在饭桌上,楚酒酒和韩生义得知,马所长是世界历史研究所的所长,他们研究所隶属于国家历史研究院,这个博物馆,就是他们研究所的临时办公室。
66年开始,他们研究所的研究进度彻底停下了,众位同志们,有的被调到了别的地方,有的更惨,直接下放。马所长是第一个回来的人,等他回来才发现,研究所没了,整个单位都被别的机构征用了。等了好长时间,上面才在博物馆里给他们找了两间小屋子,让他们重操旧业。
不过,凡事都要一步一步来,大环境还是比较紧张的,马所长没法立刻捡起自己之前的研究项目,如今正跟古代史研究所的同志们一起,忙碌古代青铜器、金器的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