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条件好,家里背景也好,虽说楚司令还没平反,但看这样子,也是早晚的事。等楚绍出来,他爸肯定会给他安排一个特别好的工作,真到那时候,楚绍可就是人人都想要的香饽饽了,不如趁现在,先下手为强。

有人想给楚绍介绍对象,但楚绍完全不知情,他还在学校里跟汪鸿业、韩生义等人厮混。

汪鸿业和楚绍同岁,他在三年级,马上就要毕业了。如今高中水分大得很,不需要多么用功,就能拿到一本毕业证。因此,汪鸿业一点没有毕业生的紧张,还是每天下了课就来找楚绍,跟他一起玩。

三月初,大地回暖,路边的树木又开始抽芽,楚酒酒家门口就是街道,路边种了一棵有年头的杏树,昨天还只是几个小花苞,今天,满树的杏花都开了,看着它,楚酒酒一下子想起青竹村的桃花坳来。

今年的桃花应该也开了,只可惜,她没法回去看。

站在树下,楚酒酒仰头看着花枝满头,她稍微踮了一下脚,再抬起胳膊,然后就能触碰到最矮枝丫上的杏花。

不像桃花坳,一条街上,就他家旁边有那么一棵杏树,楚酒酒不敢再动枝子,就挑了一朵比较好看的,摘了下来,然后小心翼翼的放到自己的铁皮铅笔盒里。

来到学校,班里稀稀拉拉坐了一半的人,齐宝珠趴在桌子上睡觉,她每天都这样,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但是不跟任何人说话,就趴在桌子上,挡着脸,楚酒酒也不确定她有没有睡着。

在班里待了一段时间,楚酒酒才知道,在班级同学的眼中,齐宝珠是十足的怪人,大家都不愿意跟她玩,当然,她也不愿意跟大家玩。这时候没有太多的集体活动,所以齐宝珠我行我素,对她自己没有太大的影响,最多就是在班里显得很孤僻。

说齐宝珠是怪人的人,还让楚酒酒也别再给齐宝珠好脸色,楚酒酒皱了皱眉,她没有当场说什么,不过从那以后,她再也没和那个人、还有那个人的朋友来往了。

楚酒酒做什么事,都是出于她自己的本心,她不想用这个行为去讨好谁,也不想因为这个行为得罪谁,所以,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但她不知道,班里是有眼睛的,她本就是个非常引人注目的人,她做了什么,就算她不说,也会被别人传播出去,慢慢的,自然就传到齐宝珠耳朵里了。

昨天,学校已经把蜂窝煤撤掉了,好在教室里人多,平均温度也能达到二十,但楚酒酒怕冷,她还是穿着外套,进了教室也没脱。看见齐宝珠又趴在课桌上,她没说什么,只把课本等东西都拿了出来。

楚酒酒的目光落在铅笔盒里,她想找到昨天削好的那支铅笔,扒拉了一会儿,找到以后,她露出一个成功的笑,刚要转身,再去拿她的保温水壶,她愣了一下。

离上第一节 课还有十分钟,但齐宝珠已经坐了起来,她靠着后桌,双手紧握,放在腿上,她是个身量小、骨架小、浑身上下哪都小的女孩子,温秀薇的柔弱来自于她的长相,而齐宝珠的柔弱,来自于她的内里,她真的很像小动物,还是那种特别特别好欺负的小动物。

楚酒酒有点无措,她不知道齐宝珠怎么突然起来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得再次装什么都没看见。

她一开始也觉得齐宝珠怪怪的,但后来,她渐渐就发现了,齐宝珠可能不是怪,而是生病了,有些人天生不喜欢和别人交流,这种病有时候叫自闭,有时候叫社恐,楚酒酒不知道她是哪一类,但不管是哪一类,楚酒酒都不想刺激到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楚酒酒僵了半天,突然,她意识到,自己已经盯着齐宝珠看了好长时间,但是,齐宝珠一直都没有躲,不仅没躲,连害怕的情绪都没出现,她平静的望着自己的指尖,仔细看,还会发现,她脸颊红红的。

这不是害怕,而是羞怯。

楚酒酒快速的眨了几下眼睛,她福至心灵,有了一种猜测,但她需要确认一下,于是,她再次转过身,把铅笔盒打开,从里面拿出那朵仍然鲜嫩欲滴的杏花,放在桌子上,慢慢的给齐宝珠推了过去。

齐宝珠听到熟悉的摩擦声,她抬起头,望着静静躺在自己书本上的杏花,她抿了抿唇,然后把杏花拿下来,粉嫩的指尖捏着白里透粉的杏花,给她本人,都增添了一抹亮色。

楚酒酒望着这岁月静好的一幕,心里已经激动成一只尖叫鸡。

很难说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和一百个普通人成为朋友,楚酒酒都不会有这种成就感,可让一个齐宝珠打开心防,接受自己,楚酒酒顿时就有一种她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的错觉,总结下来,就是六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