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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房子有历史,而楚酒酒就喜欢有历史的东西,大家都知道,也不管她,楚绍和韩生义把东西放进屋子里,一推开大门,里面那种腐朽的尘土味儿就扑面而来了,屋里明显被匆匆的打扫过,所以地上不怎么乱,只是很空,非常空。
黄花梨长椅不见了,贵妃榻也没了,地上原本有米白色的方砖,现在全部消失,也不知道那些人撬走瓷砖是为了什么,觉得它们资本主义气息太重,还是想掩盖掉这里曾被一通打砸的事实。
这是韩生义曾经的家,可再进来的时候,他又觉得无比陌生,抿了抿唇,他率先走进去,找了一个没那么脏的地方,然后把包袱放下了,楚绍见状,也跟着走了进来。
韩奶奶还在跟接待他们的人说话,那人把房子的情况介绍了一遍,总体而言,就是能住,不过得添不少东西。他还特意告诉韩奶奶,不要担心钱的问题,当时抄家抄走的东西,都会再还给他们,包括钱。
韩奶奶听了半天,两人走到厨房里,这边也是一层厚厚的土,顺着窗户往外望,楚酒酒和温秀薇站在院子里,正不知道说着什么,确认就剩他俩了,韩奶奶问对方,“同志,谢谢你,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了,我想再跟你打听一个人,你知道阮梦茹吗?”
那人愣了愣,他知道,就是因为知道,他才觉得尴尬。
“老夫人,我知道您想问什么,这……”纠结了一会儿,他压低声音,“她现在已经改嫁了,还生了一对龙凤胎,她跟您家,已经半点关系都没有了。”
这就是一句安慰的话,怎么可能半点关系没有,只要韩生义还在,那她就永远都跟韩家有关系。
改嫁了,还生了两个孩子,看来她过的挺好啊。
韩奶奶想破口大骂,可就在这时候,楚酒酒推门跑了进来,“韩奶奶,咱们把大黄二黄养在院子里吧,对了,你饿不饿,哈哈,不用告诉我了,大早上,你肯定饿了,我去给大家买早点,老味早点呀,我早就想尝尝了,大包子,油条,豆汁儿,油饼,炸糕……”
楚酒酒风风火火的进来,又风风火火的出去,一边数,她一边找人,看见韩生义,她赶紧喊了一声:“生义哥,都留给楚绍收拾,你别动了,走,咱俩出去买早点去,你以前住在这里,肯定认路。”
楚酒酒声音挺高,同时速度也挺快,韩奶奶听着她的声音越来越远,再一扭头,她已经拽着韩生义跑出去了,她看着窗户不出声,过了一会儿,还是人家叫她。
“老夫人?”
韩奶奶回过神,刚刚心里突然冒出的仇恨,就这么消失了,她慈祥的笑了笑,“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家里孩子小,每天都这么闹腾,也不懂规矩。好了,咱们出去吧,家里什么都没有,也没法给你泡杯茶,买东西的事就不劳烦你们了,让我家孙子们去就行,来来来,咱们出去等着,你跟着忙活,早上肯定也没吃饭。没事,一会儿他们就回来了。”
韩奶奶先走出去,剩下的那人则非常奇怪,他挠了挠头,纳闷道,韩庭辉老同志不是就韩生义一个亲孙子吗,怎么又多出来一个,还多了两个这么大的孙女。
等回去以后,他要好好问一问,以后没有意外的话,他就要为韩部长效力了,连韩部长家里有几口人都不清楚,那怎么行。
走在首都的街道上,楚酒酒十分开心,她跟韩生义说刚才观察到的东西,“院墙风格很古典,这房子少说得有五六十年的历史了吧,五六十年前,新中国都没成立呢!”
韩生义笑了一下,“1902年建好的,后来又重修了好几遍,最开始的时候,这栋房子是一个北洋军阀用来安置他的五姨太的,那个五姨太留过洋,喜欢欧洲的风格,房子换了好几任主人,不过这一点一直都没动过。”
楚酒酒听的惊叹,“哇,五姨太,这人可真能娶。等等,1902年的话,清政府还没灭亡呢,连光绪都还活着呢!这房子是古董啊,不能动,以后绝对不能再动了,再放上四五十年,到时候,国家就会出钱帮忙修缮了,还要在你家门口挂上一个小铭牌,写上某某故居的字样。”
韩生义嗯了一声,“现在挂是五姨太故居,要是再等四五十年,那八成就是韩庭辉故居。”
楚酒酒:“那可不一定,韩爷爷身体好着呢,活上一百年不是问题,一百一,大概要努努力。”
韩爷爷如今六十出头,保养得好,又有楚酒酒的项链助攻,还别说,当个百年老寿星,指日可待。
国营饭店离他们住的这条胡同有点远,路边也没有卖早点的小摊,他们只遇上了两个偷偷卖大饼馒头的,楚酒酒对干粮不感兴趣,他们就没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