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咱们家能分多少粮食啊?”

楚绍:“不知道。”

“爷爷,分的粮食里有大米吗?我想喝大米粥了。”

楚绍:“不知道。”

“爷爷,三婶说分粮的时候还会杀猪,如果杀猪了,那咱们家能分多少猪肉?”

楚绍:“不知……等等,谁说分粮就杀猪了,年底分粮才杀猪,这是年中分粮,只有粮食,没有肉。”

楚酒酒啊了一声,有些失望。

楚绍扭头问她:“想吃猪肉了?”

自从家里有钱了,楚酒酒出门基本上就不带项链了,现在她捞鱼捉鸡,都是凭真本事,捉得到就吃,捉不到就不吃,反正他们家粮食很多,不会再出现最初时候饿肚子的情况。偶尔馋的狠了,楚酒酒才会自己偷溜出去,戴上项链,捉一只山鸡,或者打一只兔子,拿回家解解馋。

听到楚绍的问题,楚酒酒有点不好意思,她确实想吃猪肉了,但是想想家里条件,回信迟迟不来,看到了那样的消息,估计聂白也不会再给他们汇款了,一百五十块的存款足够他们两个生活到成年,却不会让他们的生活有多富裕,在这方面,楚酒酒还是很懂事的,她不盼着楚绍带她去镇上下馆子,只盼着生产队能尽快杀猪。

没说自己想不想吃,楚酒酒凑近楚绍,好奇的问道:“爷爷,咱们这边的山上有野猪吗?”

楚绍的眼神瞬间冷下来,“你想都别想。”

“野猪一下子就能把你撞飞,你还想找野猪?找死差不多。”

楚酒酒被他说得缩了缩肩膀,不让找就不让找嘛,凶什么,她只是问了一句,又不是真的要去找。

只要沾上这种带有危险的话题,楚绍说话总是很不客气,一点迂回婉转都没有,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但是话赶话,他控制不住自己。看着楚酒酒垂下去的脑袋瓜,楚绍心里感觉有些愧疚,于是,他放软了语气,“等分完粮食,我带你去镇上,在国营饭店好好吃一顿。”

楚酒酒耳尖动了动,抬起一点头,她纠结道:“国营饭店好贵……”

这时候她又节省了,上回非要把灵芝当场炖汤的豪气呢。

楚绍觉得好笑,“一顿饭花不了多少钱,而且,钱没了,可以再赚啊。”

他能挣工分,也有手艺,他现在编东西已经比老师傅还厉害了,因为老师傅编来编去就那几个花样,而楚绍见过大城市的繁华,他还很有想象力,会设计不一样的东西,很多人都想让他帮忙,其中不乏愿意给钱的,只是楚绍心里有一点男人包袱,不想做这些精细的、大部分都是老太太操持的事情。

如果家里真缺钱,包袱当然还是该扔就扔,填饱肚子才是最要紧的。

楚绍一句话,就能让楚酒酒安心下来,这下她不纠结了,每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等处暑,等分完粮食的那顿大餐。

处暑这天,气温正好有所下降,没那么热,许多村民一大早上就守在晒谷场,看见拖拉机把粮食运来的时候,好多人都激动起来。

虽说大队长通知的是各家各户只出一个代表,但这可是分粮啊,农民辛辛苦苦忙活半年,为的就是这些宝贵的粮食,听见拖拉机进村的声音,几乎全村人马都出动了,一刹那,青竹村万人空巷,要是这时候村里来一个小偷,那肯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

楚酒酒和楚绍站在晒谷场的边缘,前面人太多了,他俩来的不够早,现在根本挤不进去,只有等前面的大队长喊名字,喊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再努力的往里挤。

大队长拿的名单上,前面一排都是姓陈的,他先念名字,然后再念工分,最后才念分多少斤的粮食,念完以后,还要和记分员核对一遍,确认无误,由记分员看称,称好了,就可以让那人把粮食领走了。

早上八点,楚酒酒就跟楚绍一起过来了,晒谷场没有坐的地方,楚酒酒站了一会儿,感觉有点站不动了,她便靠着楚绍休息,隔段时间,就把重心从左腿移到右腿,然后再从右腿移到左腿。

大约十点的时候,大队长那叠厚厚的名单才念完了四分之一,后面还有一群人等着呢,但是突然有个人闹了起来。

“不对,我的工分一共是一千六百八十四,这里只有一千六百八十二,少两个工分,这数对不上!”

嚷的这个人叫陈大红,她在这村里也挺出名的。早些年,她嫁到了别的村,本来生活还算可以,哪知道66年一到,她丈夫因为成分不好、加上认识一个如今是国民党的发小,被革委会抓走了,抓走没半年,他死了,至于是自杀还是什么,没人知道。陈大红没孩子,婆家对她不错,可是为了自保,她必须离开那个村子,以寡妇的身份回到青竹村以后,陈大红一直都是独自居住,她不想给自己父母添麻烦,户口也是自己单独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