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雪指着董小梅的鼻尖,“你尚在闺阁之时, 我与你姐妹情深,你嫁给我二哥的头年,我们一家人住铺子里,你说我犹如你亲姐妹, 第二年我要买院子了,你就开始给我二哥吹枕边风, 先要求院子写二哥的名字,见我不同意,又闹着要我写爹的名字。我盛雪用自己赚来的银子立女户,你若羡慕,你去赚啊!”
董小梅见撕破脸了,也是无所畏惧了, 不屑冷笑。
“你自己赚来的银子?你会做的那第一道红豆酥糕,还不是从我这里吃去的?这可是你三叔母亲口告诉我的!你们龙井村的人都可以作证,你就是来了我董家之后, 才会做糕点的!我助你发了财,可你呢?”
盛雪气的眼前发黑,当年为了给自己‘突然’会做各式糕点找的借口,没想到八年后,会成为恶心自己的理由。
当真是报应不爽……
“董、小、梅,别人不知实情,你自己还不知吗?那年我爹娘和姻伯议亲,我去找你说话,那桌上摆的哪里是红豆酥糕?你说这话都不觉得昧良心吗?”
董小梅焦急又委屈地扯盛岩的袖子,“夫君你看!三叔母说当年可是她亲手说从我这里学去的,如今也敢翻脸不认人!还有,你在我四哥铺子门口支糕点摊子,是谁替你求得?你开铺子有人捣乱,又是谁帮你的?到底是谁没良心?”
盛雪气的血往颅内涌,脑子嗡嗡作响,眼前还发黑,这种憋屈、这种明知道对面胡说八道,可是自己没办法解释的感受太窒息了。
她唇色发白,只能看着二哥盛岩站起身指着她,横眉竖眼破口大骂的样子,但是耳朵却什么也听不清了……
南县盛家从根儿上就开始烂了。
盛雪晕倒被抬回房间,方荷吩咐下人去找大夫。
接着,唯一心疼女儿的方荷第一次对儿媳说了狠话,“梅娘自入我盛家,倒从未见你做过一次糕点,也不曾在我盛家家业上助力一分。”
董小梅紧张了捏紧了裙摆。
“你喜欢和我雪儿比,喜欢和我雪儿争,那好,今日娘就答应你,你也去开糕点铺子吧,等你计算好了,娘给你拿银子。”
方荷离开去照顾女儿了,留盛岩夫妇还扯着盛绍元,哭天抢地。
晚上,方荷难得顶着丈夫的暴脾气,硬气了一回。
“岩儿还是孩子心性,他都还需要靠家里养,你给他去州府买了宅子,他吃喝还不是得跟你这个爹要?还有梅娘,她可往家里交过一个子儿?你现在叫他们夫妻二人把银子花光了,岸儿怎么办?你我老了怎么办?”
盛绍元:“但岩儿也大了,你若不答应,将他得罪了,咱们将来依靠谁?”
这盛绍元真是被养糊涂了,富贵闲散,听书看戏的日子过惯了,满脑子都在想着明天自己能依靠谁。
“得罪?岩儿他是你儿子!况且你现在都靠他不住,你还指望他将来?”
方荷说这话其实不是贬低自己的儿子,只是不想盛绍元亏了自己的女儿。这个家中,只有自己和雪儿是最辛苦的,她算是明白了,但是明白的太晚了。
打这笔银子主意的人,谁也没捞着好,兄妹之间还撕破了脸。
盛岩也仅仅因这一件事,埋怨上了爹娘。一直以来要什么有什么,如今家中明明有余钱,就是不给自己,他可不心生怨恨么?再有董氏天天在他耳边眼红盛雪拥有的铺子宅子,两夫妻就一天比一天心中不平衡了。
但这笔银子放在这里,总是有人要打主意的,不是自己人,就是外人。
董小梅自己递话将娘家人牵扯进来,董老爷六十多了,大部分时间含饴弄孙,不过问家业生意了,主事的董四爷肯定是偏向盛雪的,因为盛雪能赚银子,而妹夫盛岩这样的秀才,他结交了无数,那是一个百无一用。
所以董四爷给盛雪支了一招,“那银子放哪儿,早晚还是会用去给我那妹夫买宅院,我给你支个招,你把它用来和我妹夫一起做生意。”
“一起做生意?”盛雪冷笑了一声,“他会做什么?做账房?”
“你想想,你一个出了嫁的女儿,那笔银子跟你有个什么关系?合伙做生意,主要你来经营,那钱最终还不是你的?再不济你也分一半儿。”
董四爷笑的像个老狐狸,一对三角眼冒着贪婪的光,“我跟你交个底,去年我就盯上州府了,有一门生意,赚钱很快……”
董四爷说的是发行交子,也就是私人货币。因为近几年茶马贸易的原因,不便携带巨款的商人越来越多,他们从南到北活动范围越来越广,于是好几家大钱庄联手针对这些跑商的客户,捣鼓出来一种交易方式,叫做发行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