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如一直看着钱氏走到了自己跟前,这才慢悠悠的起身,“母亲,暑热难耐,何事劳烦您亲自来一趟?”
钱氏瞥了一眼还跪在地上一身冷汗的芙岚,后者虽然还是低着头,可眼角却忍不住一直向着钱氏瞟,企图求救。
钱氏只当没看到,自顾自坐了下来,“如儿身子不好,前几日就该来看你了,怕打扰了你修养,今日听下人说你好多了,这不就来了。”
这丫头也不知是什么福气,前几天明明听人说病的快死了,这转眼就好了,今天又不知道去老爷那儿吹了什么耳旁风,竟然能让老爷亲自开口答应她去府外买丫鬟。这不摆明是打了自己的脸,告诉温府里的人,她这个大夫人管不了这原配嫡出的三小姐。
她不特地来一趟给温知如好好做做规矩,怕是过两天这温府后院她都做不了主了。
“不过是寻常的小病,这不已经好多了,倒是劳烦母亲挂心,实在是女儿的不是。”
“既然还病着,那自该多调养几日,丫鬟若是不合你心意,让管事的嬷嬷带下去好好调/教就是了,何必由你亲自训导,失了闺阁女儿家的端庄涵养。”
“若是寻常偷懒犯错这些小毛病交给嬷嬷教训两句自然就是了,这偷窃府内财物的事,可不能轻饶,您说是吧?”
“偷窃?”钱氏脸上好不容挤出的慈爱笑意顿时僵住了。
芙岚爱财她是知道,所以早些时间也是利用这点收买了她,让她替自己办事,不止将落英榭的消息传递出去,还时不时在温知如耳边煽风点火,把她教的胆小懦弱,又不予温老爷亲近。可如今,怎么还有了偷窃的这种毛病?
芙岚看钱氏将信将疑的神情,忙转身膝行两步跪在钱氏面前,连磕了两个响头,“大夫人,奴婢是清白的,是小姐……小姐冤枉奴婢……求大夫人救救奴婢。”
钱氏看芙岚信誓旦旦的样子,想着她还不至于这么愚蠢,被人抓到这样的把柄,稍稍安下心来,问道,“如儿,你说这丫头偷窃,可是人赃并获?偷的是谁的东西?”
“母亲您看,这丫头手上的白玉镯,可是前年您生辰,女儿送的贺礼?”
芙岚闻言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把那戴着玉镯的手藏到身后。
钱氏这才想起来,温知如手上的钱一直不多,所以每年生辰自然送不得什么好东西,这镯子,不论玉质与手工都是普通,拿出去也卖不了一百两银子,她嫌弃寒酸就随便打赏了下人。
钱氏表情有些尴尬,还是堆出一脸假笑,“如儿,这事儿是娘的不对,前些时候你病着,芙岚忙前忙后伺候你,又要一天几趟跑来向我回报你的病情,几天几夜都没睡,我看她辛苦,就赏赐了一个玉镯。定是月瑶那个丫头粗心拿错了,回去我就让她过来给你认错,一场误会而已。”
“误会?若是误会何以芙岚一开始不解释,既然不是见不得人的赃物,她又含糊其辞惹人猜忌,岂不是故意要陷我于不仁不义,让我背了诬陷下人的恶名?这样有心计的下人,我可不敢再要!还是拿了卖身契早点出府吧!”
“这……奴婢没有啊!奴婢一直是忠心于小姐您的,小姐您怎么能赶走奴婢……”听到温知如仍要赶走自己,芙岚更加心急了,拉着钱氏的裙角小声祈求,“大夫人,救我……”
“虽然芙岚也有错,可事情既然已经说清楚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如儿你又何必不依不饶,传出去得了苛待下人的名声,可不值得。”
“苛待?”温知如一挑眉,语气中早已没有了先前的尊敬和气,“芙岚是我院里的下人,今天我要打她罚她都是我做主子的权利,比起什么苛待下人、刻薄寡恩的名声,我更不愿意看到的是别人说我这个做主子的懦弱无能,连自己的下人都教管不好。这才是真真丢了脸面的事。”
“芙岚是你院子里的人,可这府里如今也是我当家。今日的事也是我赏赐了她一个镯子引起的,如儿当真这点面子都不给为娘的?”
倒不是她非要救下芙岚这个丫头,只不过今天她来这里就是为了好好打压打压温知如,免得她一时得意脱了自己的掌控。
“在这府里自然是您当家,您要为这丫头求情,这面子我怎么也得给不是。只是我也要多说一句,知如敬您是长辈,是这府里的大夫人,做正房嫡妻就该有正房嫡妻的气度风范,别只会拿身份压人,在背地里竟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不知道的还以为那个小门小户庶出的姨娘,您说是不是?”
温知如这句庶出的姨娘,气的钱氏脸都绿了,一口银牙几乎咬碎,扶着桌延的手握紧了拳,连那桌子都不禁微颤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