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在广家还是在乡下的时候,广映雪其实都没有真的遭过什么罪,乡下的日子虽然枯燥被人看管的很严,但是吃穿用度上广夫人是一点都没有苛待她的,就算后来给她找的婆家,也是乡里的富绅,嫁过去不需要她干什么活,里外都是有人伺候的,但是她始终放不下翟放,所以在翟放因为新皇继位被赦免,来找她之后,广映雪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跟对方私奔。
她以为广夫人还会来找她,还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但是广家没有丝毫动静,仿佛从没有过“关雪”这个人一样,而和翟放的日子也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美好,她终于明白她娘为什么说她天真了,因为没有了权势,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翟放父母早亡没有亲人,从诏狱出来身上更是分文没有,两个人是靠着广映雪从家里带出来的那点银子度过最开始那段艰难的时光的,但是广映雪大手大脚惯了,银子很快花光,只能靠着翟放去给人代笔赚点润笔费,这点钱连吃饭都不够,等到她有了身孕,日子更是难过,她想吃燕窝,想吃醉香楼的鸭子,想睡玲珑坊的绸缎,但是翟放买不起,每日赚的银子就是他们攒一辈子,都买不起一小块布料。
广映雪后悔了,她偷偷的回过广家,但是门房毫不客气的把她赶走了——广家的嫡女早就死了,她现在就是一个没有身份和地位的贱民。
她后悔了,她想打掉这个孩子再回广家,哪怕在乡下住一辈子,嫁给那个土里土气的男人也行……
但是当她好不容易逮到机会跪在母亲面前求她原谅的时候,却看到一向宠爱自己的娘亲一脸的冷漠“我不认识你,这里是吏部尚书的府邸,下次再乱闯,可不会因为你身怀有孕就手下留情了。”
广映雪这一次终于清晰的认识到,自己回不去了。
幸好,翟放的字画得到了一个贵人的赏识,他们才能又过了一段轻松日子,等到十月怀胎到了要生的时候,城里却出了大事。
“全城戒严!所有人待在家里不许出门!随意走动者一律杀无赦!”
广映雪摸着肚子问翟放“出了什么事?”
翟放也是一脸的警惕,把门窗都牢牢关严之后才安慰道“咱们都是普通百姓,只要守规矩不会有事的。”
但是到了傍晚的时候,广映雪的肚子开始疼了,她抓着翟放的手□□道“不行了……快去找稳婆,我要生了……”
翟放头上都是汗,咬着牙看了看广映雪苍白的脸,又看了看已经擦黑的天空,最终还是咬牙道“好!你坚持一下,我马上回来!”
广映雪自己一个人,从天色擦黑一定等到深夜,肚子疼得已经让她晕死过去几次又醒来,等到终于听到孩子的啼哭声,她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疼痛逝去,寒冷的感觉涌了上来,她迷迷糊糊的喊着“娘……我错了……”
但是一切都迟了。
等到清晨,翟放终于满身鲜血和泥土拉着跑掉了半条命的稳婆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哇哇大哭的儿子和已经没有气息的广映雪。
与此同时,皇陵里的般箬终于得到了任务完成的提示音,伴随着这声音还有“哐哐哐”门被剧烈的拍击的响声,外面是孙辰然急切的声音“箬箬,快开门!我来带你们离开这!”
般箬拉着巧英,警惕的喊道“我们哪都不去!你快走开,小心一会儿侍卫发现处置你!”
孙辰然低低的笑了两声“箬箬,淮南王谋反了,现在外面已经乱成一片,如果我没料错,姜湛很快就会带兵来这里带走你,如果你现在不离开,就会落在姜湛的手里。”
淮南王谋反了?
般箬有点不信,忍不住又问“你没有骗我?淮南王怎么会谋反?”
“淮南王手握兵权,新皇急功近利想要削藩,再加上姜湛在背后的手段,怎么可能不反,”孙辰然没有说,这里面甚至还有自己的一份力“淮南王府那些人都是什么样,我想你比我更清楚,箬箬,跟我走吧。”
般箬权衡了一下落在孙辰然手里和落在姜湛手里那一个更惨一点,随后还是决定先跟孙辰然走,毕竟她在这里新皇和姜湛都知道,难保不会发生两方人马在这里碰头的场景,孙辰然看到她出来,也是心里一松“我准备了马车,我们走。”
“我娘……”
“放心吧,姑母和表弟都已经安顿好了,绝对不会有事的。”孙辰然解释“我先带你避避风头,等局势稳定下来再去找姑母他们。”
但是马车在路上狂奔了没多久,就被军队围堵住了,驾车的孙辰然看着领兵的人无奈道“想不到你来的这样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