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你的，你要是想回去我就跟你一起回去，”般箬道“我都快忘了姥姥长什么样了。”

般箬几岁的时候般妈妈就离婚带着她出来闯荡，这么多年那边不来人看她们，她也不想回去找气受，不过这一次般姥姥的病似乎很严重，电话里都能听出般箬舅妈的焦虑，般妈妈这才心软了。

“那我们就回去待一天，”般妈妈想了半天，刷碗的时候才对般箬道“给送点钱过去，然后咱们就回来。”

般妈妈老家在一个小县城，农业商业都不发达，这些年都挺穷的，般爸爸当年说是这里的富户，也只是在这个小城里罢了，算是矮子里拔高个，般妈妈一下车就感慨道“这么多年了，这里还是没怎么变……”

般箬舅妈一早就在出站口等着了，不过在看到大姐带着一个姑娘出来的时候，险些没敢认，这个姐姐当年走的时候狼狈落魄，没想到这些年过去，不但没有变老，反而看着更年轻了，如果是在陌生的城市遇到，她是绝不敢认这是自己姐姐的。

“大姐？”般箬舅妈不敢确定的叫了一声，般妈妈也早就看到了自己弟妹，看到弟妹粗糙黝黑的脸，满身尘土的模样，还是忍不住眼眶发酸“小华……”

林华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都不小了，大姐你还叫我小华呢，”说着，她看向一边的般箬“箬箬都长这么大了，时间真快啊！怎么还戴着口罩啊？这么热的天闷不闷啊？”

“不用管她，鼻炎犯了，带着口罩才不打喷嚏，强子呢？”没看到弟弟，般妈妈皱着眉问林华“他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他在家照顾爸妈呢，”林华叹了口气“自从妈病了，强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也不出去打牌了，就是妈……”林华止住话头“妈这两天一直念叨你，大姐我们先回去吧。”

三个人打了一个出租车，很快就到了般妈妈曾经生活过的家，屋子虽然不大，但是收拾的井井有条，一看就是林华的功劳，，林华却仍有些不好意思“家里乱，别介意。”

般妈妈顿了一下，对般箬道“你在这等我，我进去看看你姥姥。”

林华瞪大了眼“让箬箬一起进去啊，妈都多久没见过这个外孙女了……”

般妈妈却不再说话，径直走了进去，林华只好看了一眼般箬，匆忙说了句“箬箬你自己随便坐”就赶快跟进去了。

也不知道般妈妈他们在里面说了什么，般箬只能听到小卧室里传来老人的咳嗽声，然后就是一个老人家的怒骂声，应该是般箬姥爷的声音，然后般箬舅舅也加大了声音“就这么点钱就想打发我？！”

没一会儿般妈妈就出来了，后面跟着怒气冲冲的般舅舅，一只手还想要去扯般妈妈，但是被般妈妈毫不留情的挥开了，她头都不回道“就五万，要多了一分钱没有。”

“妈生病了！你就给这么一点钱！？”般舅舅不依不饶“我告诉你啊，你要是不再给五万，今天就别想走出去！”

“生病了？真是生龙活虎的病人，骂人中气足得很，”般妈妈讽刺道“想不到啊，现在学会让你老婆来骗我了，你们也真做得出来！”

林华垂着头站在一边，嘴唇动了动，挤出来一句“大姐，我孩子今年也上大学了，我们没钱……”

“所以把注意打到我的身上？”般妈妈气笑了“你要是学费不够你明着跟我借，我又不是不借给你，但是一张口就要十万，你们想干嘛？”

“十万怎么了，你不是开了个大公司，这点钱对你来说还算钱？”般箬舅舅不依不饶“不就是十万，我儿子在大学里过得苦哈哈的，你也忍心？”

般妈妈拽着般箬往门口走“你们不要太过分了，再纠缠下去，我就报警，让你们连那五万都拿不到！”

也许是这句话起了威慑作用，般舅舅他们没有追出来，般妈妈一边走一边恶狠狠的低声道“骗我回来就是想要钱，什么生病了，一进门我就察觉出来不对劲了，还有你舅妈，骗人都不会，她老公一辈子都没改，还能突然就变好了？呸！”

般妈妈一边絮絮叨叨一边拉着般箬往前走“……咱们找个酒店住一晚，明天再回去，别看这县城小，有不少好吃的，等妈妈带你过去。”

虽然被欺骗，弟弟和父母也依然讨人厌，不过内心深处般妈妈还是松了一口气的，没有生病自然是再好不过，看那中气十足骂自己的样子，估计再活十几年没有问题。她一边厌恶着偏心又吸血的这一家人，一边又在面对他们的衰老和死亡时于心不忍，般妈妈对自己道，离得远一点，见不到自然就好了，几年回来吵一次架也不是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