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元桥朝他挤眉弄眼地笑。往年都是自己遭罪, 今年终于来了个比自己更小的,可算解脱出来。
洪崖蹲在旁边随大家一起鼓掌起哄,谁知下一刻就见老太太朝他招招手,“来。”
洪崖傻乎乎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老太太笑了, 温柔唠叨道:“难道还有旁人?大过年的,你这衣裳着实该换一换,头发也梳一梳,胡子也刮一刮,不然天上的神仙们该不高兴了。”
洪崖扯了扯自己皱巴巴的衣裳,挠挠胡乱拢在一起的头发,又摸摸刺拉拉的胡子,小声嘟囔,“地上多少人啊,神仙哪儿那么多工夫……”
他足足比何老太太高出一个半头还多,面对面说话时就要拼命压脖子,显出对这位老嫂子十足的尊重。
话虽如此,可他还是乖乖去沐浴刮脸,出来时炕上已经放了套板板正正的新衣裳,被热炕头烘得暖呼呼。
他龇了龇牙,本能地想逃避,可到底还是换上,浑身不自在地走出去。
“呵!”何元桥带头叫好,“进城当日你若就这么打扮,守城侍卫也不会单盯着你一个不放了!”
何青亭也微微颔首,总算有点人样了。
原本洪崖不修边幅,穿的是脏兮兮的皮裘,微微卷曲的头发只用一条皮绳随意束在脑后,更兼满脸胡茬,任谁看都是饱经沧桑的野人浪客。
可如今新衣裳穿了,头发绑了,胡子刮了,露出一张坚毅英俊的脸,亮出挺拔精悍的身板……真一个英俊野性的汉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洪崖听了就有点得意,又问洪文,“好看不?”
洪文笑嘻嘻冲他竖了手指。
晚上要守岁,少不得侃大山走困,一群人聚在一处说笑,又让洪崖说些外头的风土人情,直把几个不常出门的妇孺听得痴了。
其实不光他们,就连何元桥也心向往之,感叹自己不过井底之蛙,天下之大竟没走过一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