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钱蓁蓁是想收他做员工的,但没有合适的契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挑起话头,毕竟签订契约需要双方意愿一致,贸然提出,可能苏远志不会答应。
她挑了间向阳的客房,想当作苏远志的暂时住所,没想到两名助手刚把他的行李搬进客房,他就拉着她走到角落,悄悄说:“小钱,我刚才看过了,你后头那间车库挺不错的,等他们走了,我搬去车库住行吗?”
诶?怎么和半缺一样,都喜欢车库啊?
钱蓁蓁告诉他:“苏老先生,车库已经住了我的一位员工,没有多余的房间了。”
“我不需要什么房间,有床有柜子就行,想想我之前在苏纶基地,住的不也是草场木屋吗?你那车库环境不错,外面有菜田有鱼池还有一群鸡鸭鹅,热热闹闹的挺好,而且养狗也更方便,直接在车库外墙搭个狗屋就行了,我平时不用爬上爬下就能遛狗了。”
他说的挺有道理,钱蓁蓁刚要答话,那两个助手又在喊她,向她索要更多的生活用品,比如毛巾、垃圾桶之类的,需要双份,摆在床边触手可及的地方。还说房间地砖太过光滑,容易引起老人摔倒,最好全都铺上地毯之类的……琐事一箩筐。
凡是过分的不合理的要求,钱蓁蓁全都婉拒了,那两人见她面色不善,没敢再说什么。
苏远志又借着散步的说辞,拉着她去看车库。
恰好半缺回来了,打过招呼后,苏远志进入他的房间转了一圈,这才坐到车库门外的椅子上休息。
菜田里,阿淼单手握着五条牧羊犬的绳子,挡在了两名助手的面前。旁边的鸡鸭鹅们喔喔嘎嘎地乱叫,牧羊犬们被吸引了注意,都围在那里汪汪不停。
两名助手瞥了眼苏远志,见他坐在那里晒太阳聊天,周围也没椅子了,干脆靠在鱼池拉网的栏杆上,欣赏“鸡犬不宁”的大战。他们点燃卷烟吞云吐雾,其中一个还拿出一根递给阿淼,“兄弟,来。”
阿淼拒绝,“不用,谢谢。”
另外一个以为他在客气,抓起卷烟扔向他,颇为自傲道:“拿去抽好了,我们不缺这东西。”
自制的卷烟在空气中划出抛物线,阿淼皱了皱眉,在他们还没看清的时候,闪电般伸出修长的手指,精准地夹住了落下的卷烟,随后走前几步递还他们,语气严肃地说:“我不抽烟的,女朋友不喜欢烟味。”
听到他的话,两名助手全都笑了起来,瞅了眼远处的苏远志,嘟囔道:“又一个妻管严啊。”
阿淼移开视线,没再应声。
借着禽圈那头嘈杂响动的遮掩,苏远志和钱蓁蓁轻声说话:“小钱,你别怪小郑之前要求多,她也是没办法,因为现在苏纶基地的一把手拿我离开的事情做文章,想要借机打压其他人。先前要不是小郑帮忙,我肯定还要被摁在基地一段时间,根本没法儿这么快就过来……那两个跟着我的人也不是小郑的手下,你是个聪明的姑娘,应该明白她的无奈吧。”
钱蓁蓁皱了皱眉,“派系争斗?”
“嗯。”苏远志叹了口气,低头打开了脚边的手提袋,拿出一只竖型的礼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只亚克力材质的生态瓶,有土壤、青草,小木屋前摆放着两只白灰色泥土捏成的小羊。
“三年多了,苏纶基地早就不是当初的模样。末世刚刚开始的时候,大家生存困难,日思夜想的都是一起努力奋斗,活过新的一天。可随着生活渐渐平稳,有些人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说实话,我想离开那里很久了,始终没有找到适合的机会,还要多谢你和阿淼的出现,让我终于下定了决心,希望你不会觉得我是个麻烦。”
“您言重了,怎么会呢。”钱蓁蓁安慰了他。
不远处的石板路上,纶宝正在和五只曾经的牧羊犬同伴玩耍,但也只玩了小会儿,它瞧见钱蓁蓁在招手,就蹭了蹭阿淼的腿,听话地跑了过来——经过两周时间的生活,它已经明白了谁才是这片地盘的老大。
钱蓁蓁穿了条牛仔裤,也不怕脏,俯身把它抱到腿上,好离苏远志近一些。
“纶宝。”苏远志伸出手,亲切地抚摸它的脑袋,“我们终于离开苏纶基地了,以后肯定会有全新的、更好的生活,对吧?”
钱蓁蓁笑了笑,“苏老先生,我们基地的条件没法儿跟苏纶基地相比,可能距离您的期待还有些遥远。而且您就不担心,以后我们这里也会……”
苏远志摇头,抚摸着手里的生态瓶,语气笃定地说:“我期待的,无非是跟我的妻子一生相守,居住在无忧无虑的世外桃源,你这里不正是吗?”
“至于以后……说句实话,我虽然对你们知之甚少,但我有种特别的直觉,我相信你和阿淼是与众不同的,从你们身上,我看到了过去的自己,也看到了我的妻子,你们比我们年轻,也拥有更多的机会,一定会比我们做得更好。”
“谢谢您的鼓励。”钱蓁蓁笑着应答,思考片刻后,略显忧心地问:“您来了,那您的妻子呢?您不在苏纶基地的话,其他人会不会去打扰她?”
苏远志明白她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托起了手里的生态瓶,笑容泛着几分满足,“她当然跟我一起来了。”
钱蓁蓁有些惊讶。
苏远志解释:“当初我的妻子去世后,按照她的遗愿,我将大部分的骨灰洒在了铭心湖里,让她与天地自然化作了一体。只留下了一小部分,混合小岛上的土壤播种草籽,做成了这个生态瓶,以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