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卖惨无耻但管用,路清酒显然卸下防备,被他说得心软了,默默把门开大了点,放他进来。

片场时他也见过路清酒穿单薄贴身的衣服。

路清酒体态舒展匀称,全身都有一层薄薄的肌肉,是以前学骑马射箭和防身时练出来的,只是三年不见,消瘦许多。与自己西方血统的苍白不同,他的脸白皙里透着淡粉的血色,无论什么光线下,皮肤都好像蒙上一层温暖的柔光。

睡觉前,路清酒把耳环摘下来,仔细擦拭清洁,放回红丝绒的首饰盒里,好像在完成珍重的仪式。

家里的保姆阿姨们为路清酒准备的浴袍很短,下摆高于膝盖。站着擦耳环的时候,宋霄躺在床角便是从仰视的角度,借着月光和灯光看到衣料紧贴的线条。

缠着要一起睡的是他,心跳过速的也是他,不敢出声搭话的仍然是他。

路清酒走回浴室换睡衣,瘦弱的肩膀撑不住衣物,左半边浴袍滑落下来,又被他拉上去。大片的雪白上一道精致的蝴蝶骨,只在宋霄眼中闪过瞬息。

身材娇小的人屈着腿爬到床垫上时,宋霄哑着嗓子喊:“哥哥。”

路清酒用哄孩子的语气笑着问:“怎么啦?”

滚烫的冲动从胸口一路溢到喉咙,就快要冲破他努力吞咽的克制。宋霄小心地牵上对方的手,没被拒绝,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只是随着枕头和床褥陷下去的一瞬间,宋霄的记忆回到了柔软温凉的沙滩上。

那时学校所在的岛上,北岸海滩无人开发,荒凉萧索。

天幕沉沉,整片厚云罩在头顶,他们两人牵着手跑了一路,气喘吁吁地在海边躺下。

路清酒仍然紧紧牵着手,半晌才笑着,从沙子里转过头:“我好像把你带坏了。”

他左手牵着宋霄的手,左边侧对着宋霄。

左耳的耳垂上,还没有珠光宝气的女式长耳环。

宋霄那时很紧张:“他们什么时候会发现?”

路清酒脸颊边沾了湿润的砂砾,他也懒得抹掉,眨着一双大眼睛,像个会动会笑的漂亮娃娃。

“发现就发现,他们敢砸了你的琴,撕了你亲手写的乐谱,你为什么不能以牙还牙?”

几天之前,宋霄还可怜无助,守着最后一点原则,茫然地问唯一对他伸出手的路清酒。

“学长,我对他们每个人都很有礼貌,我做错了吗?”

今天他撕了每个孤立他、欺负过他的人的作业本,像他们对自己一样,也把他们带在身边的珍贵物品扔下楼摔成碎块。能进这所学校的非富即贵,学校里的老师不敢惹任何一个家中有权有势的学生。宋霄的家境绝非弱势,只是太礼貌,太优秀,招来嫉恨,却没人教他反抗。

宋霄后知后觉地发现,他好像做了一件特别坏的事。

一个从来不会出格的乖孩子,压抑了数月的委屈和阴暗,第一次撕碎那乖巧的表象之后,从心底涌上来的,是源源不断淬着毒的新鲜感。

父亲给他讲东方故事里克己复礼、谦让恭逊的美德,母亲为他念了无数歌颂善良与光明的诗。

可是,宋霄从路清酒这里学到了一个陌生的华文单词,叫“以牙还牙”。

做坏事的新鲜淹没了他,邪念抽芽破土宛如新生,比他大两岁的漂亮少年牵着他的手,说着“不要怕,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