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有的姑娘不信他娶了亲,总要明里暗里各献殷勤,对那簪铺的漂亮老板百般试探。
之后突然有一天,簪铺老板没了踪影,里外也没见着他的人儿,直到差不多日上三竿的时候,才从店里走出个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见那出挑的眉目与身姿,确也是极为罕见的丰神俊朗。只可惜眼底总带了微许锋利的意味,瞧来正是十足的煞气,直叫人见了也难敢前去接近。
——街坊们纷纷问他是谁,而那簪铺的老板又去了哪儿。
男人只说,老板昨儿夜里闪了腰,须得歇息几天,近来这几日都由他在门前照料。
至于其他什么具体的,这个男人姓甚名谁,究竟又是从哪里来的——旁人虽是问了,却未曾得到任何相应的回答。
于是姑娘们盼星星盼月亮啊,等了第一天过去……没等到人。
而牢牢实实到了第二天,还是没人。
等到第三天的时候,那可怜的、像是一阵风来就倒的小老板,终于从他家铺子里头钻了出来,一瘸一拐的,转头扎在那男人的肩膀上,十根青葱般的指头,抓过他的衣袖,没了命一般地拧,拧,拧,发了狠地一阵狂拧,边拧边还恨恨出声说道:“你……你……你,太过分了你,昨晚……昨晚你……”
不料这一番堪称凶狠的“缠斗”下来,那一向冷冰冰又不苟言笑的沉闷男人,却对着使劲儿跳脚的小老板,唇角一弯,克制不住似的笑了起来,如同一座刚刚融化的雪山。
再后来,小老板逢人便重新介绍,指着那身形高挑而瘦削,眼底又多有几分傲慢的男人说道:“行了行了,都不用瞎猜了,这位是我家媳妇儿——可巧,他是个男人,而我也是啦。”
谢恒颜决定开簪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只最开始的时候,两口子没想好做啥,再加身上闲钱也不够多,于是原本的簪子铺没开起来,只包揽了一处无人问津的小摊,两人半天摸不出一点门道,做出来的东西委实不太像样,日子因此过得十分清苦。
印斟大概在年底冬天的时候,无缘无故病了一场,发了一次高烧,前后近昏睡好几个晚上。谢恒颜红着那双杏眼,守在一旁,一时只觉得天都塌了,日子也不需要过了,他甚至已做好了打算,一旦印斟醒不来的话,那他也势必随他一并去了。
幸而后来捉去看了一道大夫,说印斟身上留的都是陈年旧伤,也不知是从何处带来的,总归都是伤入了肺腑,等到将来年迈身子弱的时候,恐怕越发变得难以支撑。
旁人且不知这伤势从何而来,但印谢二人心知肚明,当初脱离结界需付出多大的代价,依照普通人的身体状况,压根都没法直接承担——何况又像印斟这样,对待身体总不大在乎的,寻常日子里伤了多少,他自己大抵也不曾留意。
如是一来,开回几副药方,又叮嘱了少许注意事项,且让印斟回去好生调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