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片刻过后,容十涟干涩的嘴唇微微一动,似很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她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此刻竟是耗尽了浑身的气力,适才虚脱般地道出一句:“你……你……你再说一遍。”
容十涟喉咙剧烈颤动,几乎抑制不住地浑身发抖,彼时正连攥握折扇的掌心,都在不断朝外冒出冰冷的虚汗。
她定定望着谢恒颜面庞,目光一度集中了又涣散:“……你再、再说一遍。方焉一旦离开结界,会……怎样?”
周遭是死一般的沉寂,伴随铜京岛外海滩传来阵阵海浪的悠长声响,今时夜幕昏沉,漫天飞舞的白沙,浓雾下的傀儡杏目微暗,仿佛用去很长一段时间,才慢慢攒足了力气,极尽虚弱地回应她道:“你心心念念的永村海岛,早在你选择离开的那一刻,彻底从这世上消失了。”
哗然的一声轻响,容十涟趔趄着跪坐在地,一时竟忘了自己正在做什么。
“乌大哥没了。”谢恒颜说,“我们的永村,再也不是永村了。”
短短一刹那间,容十涟感觉到了呼吸困难,乃至自胸腔最深处,传来一阵一阵撕裂般的微痛。
她偏过侧脸,怔怔凝向谢恒颜苍白脱力的面容。而谢恒颜却是轻咳一声,回头直视容十涟的双眼,努力挤出一抹毫无意味,接近完全空白的淡漠笑容。
却也只在短暂眨眼的间隙,印斟率先会过意来,赶在容十涟发呆出神的一瞬之间,跨步上前,踏起遍地细碎的白沙无数,随后单以一手探向容十涟的腰间,指尖恰与其中一刃剑柄堪堪相抵——
锵的一声,冰冷锋利的短剑夺鞘而出,其单薄剑刃与周遭飞舞的白沙相互摩擦碰撞,霎时奏出一曲肝肠寸断的哀歌。
“谢恒颜!”印斟扬声唤道。
那一刻,他们是无法言说的某种默契,就仿佛在危及关头的心灵相通一般,谢恒颜应声抬起了双眼,目光隔过层叠无数的雾霭,正与印斟此时的想法达成了共识。
他们绝不能让妖印落到容十涟的手里。
倘若当真就此遂了她的心愿,且不说印谢二人的下场如何,论及容十涟挥抹不去的狼子野心,难保她不会是陷入魔怔的下一个方焉——倒不如赶在她彻底疯魔之前,毁去这枚业生印,任凭一切自由发展的好。
“印斟,快来!”谢恒颜陡一施力,起身的间隙摁住容十涟的手腕,发了蛮劲将那妖印纳入掌中,咬牙朝印斟喊道,“别留力气,照中间砍!”
印斟薄唇紧抿,神情紧绷到了极点。他已有过一段时间不曾使剑,如今再度将之握向掌心时,手腕都在失控般的发出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