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恒颜恍若未闻,顾自低头,注意力仍在手中纸笔间,愣是没有半点要停顿的意思。
印斟又喊一声:“谢恒颜!”依旧未得一声回应。待走上前时,方注意到那浮于纸面之上,笔尖勾勒出一条条,一道道,整齐划一的深浅墨痕——竟是船内各式配件的精细图样!
“怎想到现在画图?”印斟焦声令道,“快回床上躺着!”
谢恒颜闷头绘图,一声不吭,印斟见光喊无用,只好动手强拽,拖起谢恒颜两边胳膊,往床边一个劲地拼命拉扯道:“别画了……回去吃饭。”
话落之时,谢恒颜本是面无表情,在离桌的瞬间突然开始挣扎起来!印斟想拉他回床,他却兜头朝桌椅间钻,印斟再拉,他就再跑。跑到最后无路可逃了,印斟两手陡然施力,将人直接从椅子里横抱起来,刚要开口说点什么,谢恒颜两腿一蹬,猛地自印斟怀里踢开,随即一个重心不稳,连扑带滚砸回旧木桌上,发出轰然一声惊天巨响。
一时之间,乌黑墨汁朝天掀起,浇得傀儡满头满脸,白纸如雪四下起落飘飞,满屋俱成一片狼藉之态。
而谢恒颜则面无表情,坐回歪七扭八的桌椅中央,继续着手完成他的图纸创作。
“你没事吧?”印斟一脸难以置信,乃至无法理解地看着他道,“这是中邪了吗?”
说完抬起手来,掠过傀儡光洁的额顶。果然,温度不如先前那般灼手……也就是说,高热有了一定程度的退散。
“谢恒颜,你看着我。”印斟朝他比了个中指,“这是几?”
谢恒颜完全不予理会,满脸粘着墨汁,花猫儿一样,却雷打不动地趴在桌前,执着于握笔画图,一丝不苟。
完了。
……全完了。
印斟脸色骇得铁青,直到这时,才终于意识过来——目前所有的异象,均是源自帐内那双突如其来的“鬼手”。
谢恒颜被那双鬼手抚摸了额头,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是这个原因?
印斟不敢就此断定,遂只好再次伸出手掌,抚上傀儡额顶发间,曾经被“它”触碰过的地方——而在那里,一切正如往昔所看到的一样,并不是他想象中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