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纭娘语气温和:“不急,春花今年十四,等十七再嫁人也不迟。”
怎么不迟?
姑娘家就这几年要紧,若是找不到合适的夫婿,下半辈子就毁了。他张了张口,想要将心中的担忧道出,可看到母亲脸上的笃定,他又说不出口了。
母亲这些年在赵家过的什么日子,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么说吧,家里最重要的人是父亲和赵冬春,紧接着是祖母和秋喜,再然后是他们兄妹,最后才是母亲。
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比着这个顺序,落到母亲手里的,那都是最差的东西。他曾经也不平过,想要为母亲争取,都被母亲摁下。现在看来,母亲是不想忍耐了。妹妹的事,还是得自己来管,他抹了一把脸:“娘,你离开爹,高兴么?”
柳纭娘颔首:“你别看这个小摊子,每天能挣不少。帮你表哥干活,比我在家里伺候全家人还不得感激要好。”
这倒是事实。
夏春不能多留,打铁的铺子很热,冬天还算是个好活计,夏天就特别熬人。
柳纭娘抽空塞了两个夹了肉的烙饼给他:“自己吃,别给你爹。”
夏春:“……”
他哭笑不得,但没有拒绝,正好也尝尝舅舅的手艺。这烙饼不比镇上其他人家卖的差,甚至还更好吃点。他一路吃,脑中胡思乱想:母亲在这儿干活,天天都能吃上荤腥,其实也不错。
回到打铁铺子,赵铁匠正在喝水,看到儿子回来,冷哼一声问:“你娘还在那边帮忙?”
夏春垂下眼眸:“是。她还在气头上呢,我劝了两句,她说自己辛苦多年,从来没有被人放在心上,心里难受,暂时不愿意回来。”
谁都不愿意让自己的爹娘分开,他也一样。说这番话,也是想让父亲先服软,去劝上一劝。只要诚意足够,母亲肯定会回来。
说到底,他还想为父亲争取一下。
赵铁匠摆了摆手:“谁家不是这么过的?她既然不回,咱们也别勉强。”
说着,将烧好的铁拿出来安好,抡起大锤狠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