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江年回村时,村长已经回家歇息了。
众妖魔还没有散开,小声地讨论着如何伪装凡人更惟妙惟肖。大家脸上有担忧,有畏惧,还有一丝丝兴奋。
他们水曦村已经很久没有外人到来。
苏谷雨就像一尾活鱼跳入平静的湖里,为他们水曦村增添了活力。
墨江年刚靠近家门,两只魔域石犬朝墨江年低头行礼,“恭迎少主回家。”
“修者在村期间,你们莫要出声。”墨江年道。
进了家门,四周静悄悄的。
村长坐在池塘中央的宽荷叶上,手里拿着白玉酒壶。仰头,酒壶微倾斜,香醇的酒液落入嘴中。因为容貌变得苍老,平添了几分岁月流逝的无奈。
墨江年知道,他爹又想念桂爹了。
“回来了。怎样?”村长一指身旁的荷叶片,示意墨江年坐过去。
墨江年身形一顿,化为魔气消散,魔气在那空荷叶片上凝聚,墨江年已是半打坐姿态,手随意搭在曲起的膝盖上。
虽然被苏谷雨的孝心所震撼,但墨江年未有隐瞒,将发誓以及悬赏令等事情尽数告知父亲。
墨江年说:“我越发看不懂这修者,他实在太真诚了。每一句话都仿若发自肺腑,偏偏又经不起推敲,错漏百出。”
“无妨。”村长晃了晃酒壶,“再多错漏,围绕的终究是一个问题。”
墨江年当即明白了爹话里的意思,“苏谷雨对我们是否存有坏心。”
“没错。”村长欣慰点头,为儿子的聪睿感到骄傲。
不管苏谷雨和楚梦舟之间什么关系,只要苏谷雨不危害他们水曦村的安全,那些恩恩怨怨,爱恨情仇又与他们水曦村有何关系。
“我们与世隔绝太久,不知外面情况如何。我传信一封,让孙儿回来后再做打算。”村长道。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跟在身边,小儿子早早娶了妻,生了子。孙子在外靠着买卖消息为生,知晓很多事情。
“只是,用什么理由呢?这偏僻乡村贸然有人回来,修者怕是会多想。”墨江年迟疑。
村长想起苏谷雨提过一嘴的话,“春节。”
他们装成凡人,这节日也得过一过。
“春节是何物?”墨江年不关注比自己弱的事物,他对人族的很多文化都很陌生。
“春节是一年的结束与开始。在外劳碌的人族回到家乡,与亲朋好友团聚,在酒桌饭局上相互炫耀,吹嘘自己在外如何得意,混得风生水起,获得他人的羡慕与崇拜的节日。节日结束,这些吹嘘的凡人们再回到各处当跑堂,当轿夫,被那有钱的凡人磋磨。而有钱的凡人表面光鲜,关上门亦是一屋子的糟心事。”村长解释。
“这都能成为节日?凡人的爱好可真让魔诧异。”墨江年听得云里雾里,转而又问,“爹,悬赏令一事,是否要告知村中的其余妖魔?”
“先不提。”村长制止,“我们知晓便可。”
悬赏令终究是件麻烦事。
有些村民胆子小,像鸡大娘这些小妖小魔,一旦知道苏谷雨被悬赏令追杀,便会不管不顾地驱赶苏谷雨出村。
而像血孤鸿这样的危险分子,又恨不得拿苏谷雨当诱饵,将那些追杀苏谷雨的恶徒变为自己的血粮。
村长抿了一口酒。
希望水曦村能一如既往地祥和安宁。
人参鹿茸都是贵重药材,在没有种植技术的古代可一点都不好找。
苏谷雨忙碌了一下午,也仅仅找到了几株一两年份的小人参。不忍心让未成年人参提早上岗,苏谷雨将小人参埋回了土里。
挨到天色昏昏沉沉时,苏谷雨才下山。
没有打猎,只摘了些野果。水曦村好山好水,养出的植物都特别水灵。
村里人少,关上门便不见人影。窗户缝隙总有小孩儿探头探脑地朝外张望,好奇又惧怕他这个村外来客。
苏谷雨收起疲态,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朝小孩儿挥手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