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辰张了张嘴,看起来像是想说什么,但是还是没说得出口,只抿了抿唇,又朝着他行了个礼。
沈霜白回到客栈的时候江牧已经睡下了。
他风风火火地推开门进来,就见他那个对他小师弟有那什么想法的师侄守在他小师弟的床前,垂着眸,深色的眼眸专注的看着床上的人。
沈霜白瞬间就想起了他好不容易回一次家时,看到他爹对他娘的模样,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
虽然他小师弟已经睡了,现在可能也感受不到他徒弟在做些什么,但是他就是平白觉得这个房间里的气氛多了几丝暧昧。
他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那个……”
闻斜朝着他看过来,声音轻而低:“师尊已经睡了。”
“……”
沈霜白跟着压低了声音:“小斜,你不去休息?”
闻斜眸色平静,看起来半点不觉得他跟他师尊两个人这么独处着有什么问题:“三更时要叫师尊起来喝药。”
“……”沈霜白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怎么想怎么别扭,最后只能不过脑子地胡扯了两句,像后面有鬼追他似的关上门就跑了。
房间里重新安静了下来。
闻斜听着窗外传来的虫鸣声,唇角扬了扬。
他垂眸看着睡得双颊微微烦起了点绯色的江牧,眸色里带了几丝暖意,缓缓地伸出手指,动作很轻地拨开了搭在他脸上的长发。
他的小师尊啊。
第二天江牧醒来的时候,总觉得他小师兄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有点像是……
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但是又实在想提醒他的模样。
江牧:“……”
有毛病?
直到吃完了早膳,他小师兄才像是终于忍不住的样子,看着闻斜出了房门就连忙拉住了他,脸色凝重:“小师弟,我有话跟你说。”
江牧:“容家那事儿解决了?”
“解决了,我不是想跟你说容家那事儿,”沈霜白紧皱着眉头:“闻斜那小子,对你……”
江牧眉眼都搭耸了下来,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嗯。”
他之前还说着想恶心恶心他,可从地牢里出来之后他身体就这个模样,都没心思作妖了。
这坦然得沈霜白差点没找到话接下去:“不是,你……就让他这样?你一点都不急啊?”
江牧淡定地喝了口茶:“急有个屁用。”
“那臭小子说也说不听,我难道还能把他逐出师门不成?再说了,我现在咳咳咳……这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还有心思管他?”
不过说是这么说,但是江牧心里面还是想着,恶心这小子的事儿得赶紧提上日程。
其实经过了天衍城容钰这件事,他心里都越发想不明白了。
徐星放为了容钰,变成了自己都看不起的人,最后自爆神魂落了个永世不得超生的下场,那小兔崽子为了他,当初只身闯魔族,抢出引魂灯现在修为都还是个筑基期,他这百年都没过一天好日子,到底怎么想的?
要是那混账把这精力放在修炼上,恐怕早就要渡劫飞升了。
想起这个江牧就头疼,他声音沙哑地又咳了几声,把沈霜白看得眉头紧皱,眼里含着心疼地给他拍了拍背。
“你别乱想了,也怪我多管闲事,你就当没听到过这事儿。”
说完,他顿了顿,没忍住又说:“当初你把他带回凛剑,收他为徒之后我就说过,徒弟不是这么宠的……”
江牧眼前有些发黑,但是他顾及着自家师兄在这儿,没表现出来,只无奈地笑了笑:“他向来挺听话的。”
谁知道这他妈一整就给他整了个大的。
沈霜白没察觉他的状态不对劲,叹了口气:“算了,已经这样了,我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
他换了个话题,“容家那边的事已经解决了,我们准备动身去昌梁?”
江牧想了想,笑了:“不急,我们……先换个客栈住两天。”
他其实现在说话都有点发虚,生怕他小师兄看出来了,他还不动声色地一只手撑在了桌面上。
沈霜白想了一会儿,明白了:“你想看看容辰那小子会不会上门?”
江牧:“……嗯。”
他师兄话怎么这么多。
幸好,没一会儿闻斜就端着药上来了,目光落在他身上顿了顿,像是也看出了他状态不对,微不可闻地拧了拧眉。
江牧向着沈霜白笑了笑:“师兄,你先回去收拾东西吧。”
沈霜白看了一眼闻斜,又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转身出去了。
闻斜把药碗挡在了桌上,轻声喊:“师尊?”
江牧叹了口气,没有遮掩:“我现在看不见。”
闻斜眉峰微拢,刚准备说话,就见他师尊那双虽然漂亮,但是这时候略有些空洞的桃花眼转了过来看着他。
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师尊的眼睛现在虽然有些空洞,但是这么静静地对着他,平白地多了几分专注,总觉得……他无比信任和依赖被他看着的人一样。
但是下一瞬,他就又听到了他师尊的声音:“被你气的。”
闻斜:“……”
他竟然能从他师尊这句话里隐约听出几分娇气的抱怨。
他心里享受这种依赖和亲近,但是又担心着他的身体,于是握住了他的手腕给他把脉。
江牧自己倒是半点不担心,大大咧咧地问:“怎么样?”
闻斜眸色更沉了些:“师尊,后面要加重药量了。”
他之前煎的药也没那么少,后来他师尊说苦才减少药量的,他以为这些应该就够了,没想到……
江牧:“……”
他一想到那味道就想吐,但是自己也知道药量必须得加重了,只能恹恹地应了一声。
闻斜失笑,把他打横抱起来往床边走:“那什么时候启程去昌梁?”
“过两天,”江牧这几天被他捎习惯了,倒是没怎么反抗,不过在他被放下来的时候,还是说了一句:“我说,你能不能别这么把我抱来抱去的?”
闻斜抬眸看他:“嗯?”
江牧想了想,有点不确定道:“感觉我有点像你家里面,患了重病动弹不得的老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