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钰脸上的表情定格了在了一脸震惊的模样,这个空间飞快地褪色,让江牧的一身红衣成了画面中唯一的艳色。
从他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的记忆开始,他就在想这个幻境的破绽了。
里面他所接触的人都是他所熟悉的,所有人都表现得很正常,除了容钰。
但这也仅仅只是推测,直到刚才容钰“无意中”说出了“我感觉你变了”那句话,他才真正察觉了不对。
这个幻境的目的,似乎是想搞他心态。
就连见十三姑娘的这一遭,好像都是为了让“容钰”说出这句话。
这种话,当初他放下一身娇纵,硬是把自己弄成了个“清水道士”的时候,有无数人说过,每次听到他们这么说的时候,他基本都是笑笑就过了。
没有人知道,这话在他心里留下过不轻的痕迹。
他也曾是“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的少年郎,意气风发,红衣一剑名震天下,哪儿能这么容易就放下当初的骄傲,老老实实地背上那些足以把他压弯的负担。
不过后来,他师尊身郧了。
他的血亲在他还小的时候便双双夭折,那老头子发现了他的天赋,干脆就把年纪尚小,都还不怎么记事的他带回了凛剑宗扶养。
宗门里同辈的都比他大,算起来,他才是真正地被宗门宠着长大的,要不是有宗门给他兜底,当初也不会有潇洒恣意的红衣一剑。
他虽然平时老头子老头子地叫着他师尊,但却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唯一的亲人的。
直到那老头子走了。
他看到那老头子的尸体,他才仿佛真正明白了死亡的含义:这个人就躺在你面前,但是再不会有呼吸,白花花的胡子也再不会被他气得一抖一抖,甚至那双总鼓起来瞪他的眼睛都不会再睁开了。
老头子是因为魔族走的,他坚持了自己的道义,保护一方百姓从容赴死,当时凛剑的实力收到了重创,老一辈的基本没剩下几个,重担落到了江牧这一辈身上。
从那以后,修真界便没有红衣一剑,只有凛剑的一峰之主江牧。
周围的景物在飞快地变化着,江牧收了思绪,在看清楚他所处的环境之后,他微微一愣,缓缓皱起了眉。
幻境还没有破?
他现在好像是在某个战场上,周围的人都灵力枯竭还带了不少的伤,各种法器在半空中乱飞,散发出五颜六色的光。
这还是跟魔族打的。
江牧眯了眯眼睛,总觉得这场景有种莫名地熟悉,他刚想找个人问一问情况,却在伸出手要拍旁边人肩膀的时候从他的肩膀穿了过去。
江牧:“……?”
见鬼了?
但他没来得及细思,下一瞬,他的身体就整个僵住了。
他猛地抬头往不远处的天空望过去。
“师尊——!!”
身形还隐约可见几分少年气的闻斜拼了命地想往灵气散逸的方向闯,却还没走几步就被他宗主师兄强行按住了。
少年声声泣血,一头乌发在挣扎中散了开,不知道是泪还是血糊在了他的脸上,他却分毫顾及不上,疯了似的想往前面闯。
就是隔着这么远,他都能感受到少年身上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