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江梦枕手心冒汗,勋贵间总是沾亲带故,他生怕是故交亲友,即使并不亲厚相熟,也让人闻之伤心。

“江公子不必害怕,这人死了,我不觉得可惜、只觉得痛快——你可还记得李青萝吗?”

江梦枕“啊”了一声,“是她!那安致远呢?”

“我们两军中与这些人颇有亲故,得了消息收拢残兵去救他们,到了地方一看,所能做的也只有收尸罢了,听活下来的人说,晋王中了流矢、生死未卜,追兵赶来时,李青萝在逃命的人群里跌了一跤,安致远根本顾不上扶她、抱着儿子撒腿就跑,不等狄兵来杀,她已被人活生生地踩死了!这真是从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武大哥冷哼一声,“卑贱之人就算飞上枝头,最后也还是会死在泥水里,我可没那么好心帮她造坟修墓!”

江梦枕一阵唏嘘,那些权贵命妇们本就看不起她,这种时候她的丈夫都不管她,别人又怎么可能伸手相助?李青萝拼命地攀着安致远往上爬,一心要出人头地、做高高在上的永安伯夫人,最后却死在了众人的脚底下,她借以上位的儿子反成了她的催命符,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两人又聊了几句,武大哥说青羽军中除他之外,还有将领受过江陵侯的恩惠、或是与江家沾着远亲,这些人都愿意扶保晋王世子登位,只是细节策略上还要再详谈。江梦枕再三谢过,又把一封写给武溪春的信托他转交,武大哥一口答应、告辞而去。

江梦枕得知好友平安的消息,心情大好,又命碧烟捧了茶器去亭子里观江烹茶。天暗云浓、似又欲雪,风炉上用细火煎煮着山中清泉,炉火将银碳摧出暗红,水烟飘渺弥散,泥炉发出风过松壑似的声响,仿佛将松风竹涛的清气也一并煮进这一壶水中。江梦枕望向江面,只间江心处有几个筏子从远处飘来,眨眼间极快地闪到近前,还没待筏子停稳,其上一个骑马的少年便双腿一夹,策马踏水奔上岸来。这颈系红巾的少年望见亭中有人,口中“咦”了一声,径自御马而来。

煮水的碧烟听见马蹄声,忙起身帮江梦枕戴上帷帽,旋身指着少年大声喝道:“好没规矩的人,这么横冲直闯的,成何体统?”

“姑娘何必恼火?难道你家主人丑得见不得人?”他全然是少年心性,见此更是好奇,干脆抬腿下马,走进亭中假模假式地拱手道:“远客外来,日夜兼程地赶路、口渴得很,只想讨杯茶喝!”

作者有话要说:【卑贱之人就算飞上枝头,最后也还是会死在泥水里】——武大哥出身论,时代局限,不是作者的个人看法,人人平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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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枕的二狗子登场了【不是!

齐狗:.....连狗我都已经不是唯一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