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第一场雨落下来,肖华满怀心事地望着雨幕发呆,那个装着血姬草的平安符是他人生的一场豪赌,自从碧烟找上门来,他就一直魂不守舍,时时刻刻都在祈祷没有人会发现平安符的秘密,孩子一定是没了,那江梦枕死了吗?无论他死没死,失了孩子,齐家人定是要给齐鹤唳纳妾的,肖华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回到楼台掩映的齐府,红漆大门前那两头威风的石狮子代表着门第出身,不管内里多么藏污纳垢,外面看着都是亮丽光鲜、赫赫煊煊,他不愿做一个乡野贱民,他要做朱门中的“人上人”,做齐府里仆从环绕的“二少夫人”。
“小肖,你想什么呢?”瘦猴儿推门进来,手中上下扔着一个煮熟的鸡蛋,他忍着烫把鸡蛋剥了壳,献宝般殷勤地说:“快滚滚脸,那丫鬟下手也太狠了,八成是为了她的主子故意来找你麻烦,你脸上红印还没消呢...”
肖华瞥了他一眼,不屑道:“我有上好的玉容膏,谁用哪个?”
瘦猴儿有些尴尬,他咬了一口鸡蛋,“在乡下这已是最好的东西,进了城别说鸡蛋,就是一只母鸡也不过是炖汤的下脚料...”
“你干嘛总提那些事,生怕人不知道你是庄农进京、没见过世面?”肖华坐到镜台前拧开一个漆制小盒,用金簪子自从里面挑了些膏脂出来,先在手心里化了,又仔细地匀在面上伤处。
瘦猴儿抽了抽鼻子,忍不住道:“好香啊!”
“那是自然,这里面有一百种花的花蕊,还有珍珠、贝母和许多珍贵药材,只一小盒就要一百五十两银子,”肖华照着镜子的得意地说:“我面皮虽白,却不够细嫩,齐大小姐说这玉容膏是最好的,涂上三年五载,人们必以为我是朱门绣户中娇养出来的哥儿...”
瘦猴儿“嘿嘿”笑了两声,“我是个粗人,不懂这些,只知道你进京后更好看了,人靠衣装果然是不错的,我穿上这绸衣长袍,是不是也有点当官的模样呢?”
一个七品副尉,在京城算什么官儿?肖华在心里冷笑,越发看不上他,这时屋外陡然传来重而急促的拍门声,肖华浑身一颤、心猛地提了起来,他从妆奁里挑出红梅簪子戴到头上,抖着手撑开伞,一步步走到院门之前。
手心开始冒汗,肖华咽了口吐沫,“谁啊?”
“是我,齐鹤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