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只有我是傻子了...我真是给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原来他和安致远的婚姻从头到尾就是一场骗局!武溪春真不知光天化日下,怎么竟能发生这样的事,世上还有什么是能相信的?他的枕边人把他骗得好惨,分明是他们下药设计了他,却还能挺着腰杆、毫不害臊地指责他生不出孩子!

“小春儿,你没事吧?”英扬当然希望安致远在武溪春心里的形象越坏越好,可这件事的恶劣程度远超想象,查出真相后,他甚至都不忍心直接告诉武溪春。他能看出来,武溪春是对安致远用了真情的,他宁愿安致远对武溪春好到他没法破坏、只能嫉妒,也不愿纯粹真挚的武溪春承受这样的欺骗与打击。

“我刚才还在想,是不是要低头接受,我以为我们两个人经历了那么多事,总是有感情的,哪想到...一切全是阴谋!我到底嫁了个什么人,蒙汗药的事真是一箭双雕,他那时要娶我,我不知道有多感动!”武溪春捂着心口,声音止不止地发抖,“我真不懂,人怎么能毫不羞愧地撒谎,理直气壮到好像真的是我的过错......你知道我这些年,喝过多少药吗?你知道那些药有多苦吗?他就看着我,一碗一碗地喝,还能笑着喂我糖吃!”

“他不值得你为他伤心,”英扬脱下自己的披风围住武溪春的头脸,半揽着他走进伯府,“外头人多嘴杂,咱们进去再说。”

武溪春的眼泪把披风洇湿了一大片,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哑声道:“...多谢你,多谢你肯帮我,多谢你查清这件事。”

英扬苦笑了一声,“若要这样才能听你一个谢字,我倒宁愿你骂我是个没用的纨绔。”

几天后,安致远被请到了武阳伯府上,他以为武溪春终于肯低头,特意换了件武溪春喜欢的靛蓝衣裳,一心想着把夫郎接回家继续过日子。

“听说你把铺子砸了,这又是何苦,”安致远叹了口气,“也罢,砸就砸了,我知道这次伤了你的心,你出气就好...”

武溪春冷笑道:“你还真会卖乖,我砸自己的东西,没伤到你和李青萝一分一毫,怎么就叫出气了?”

“...行,那你打我好了,打我消了气,便跟我回去吧。”安致远含情脉脉地看着武溪春,心里对他确实很是思念,“将近一个月没见了,你可还好吗?你看着瘦了些...”

“你看着气色倒不错,终于得偿所愿了吧。”

“你这不是扎我的心!我早说过,不过是为了孩子罢了...这么多年,我对你的情意还能有假?”

“是啊,在这些事上弄虚作假也太叫人看不起了,”武溪春笑了一下,盯着安致远道:“我最近常想起以前的事,你说雪宝怎么那么巧就出现在我脚边呢?真是天意吗?”

“那当然了,因为我们命中有缘,注定要在一起的。”

“还有你三弟,打歪了主意要害你,倒成就了咱们这一段孽缘。”

“怎么能说是孽缘呢?”安致远也被勾起了许多回忆,在步步的算计中,他未尝没有几许真心,“桃源,你肯嫁我、陪我在府里熬了这么多年,我感激你,我心里一直有你,现在我终于袭爵在即,你怎忍与我分离啊!”

“可我的身子,总不能为你绵延子嗣...”

“你虽不能生育,但我不会为此看轻你,你永远是我的正配夫郎!况且现在我们也有孩子了——以后再不须担心这个,我们只管好好相守...”

“我不能生育?!”武溪春再听不下去,猛地把一杯热茶全泼到安致远脸上,“你给我找个天天喝红花还能生育的人来看看!你明知道李青萝的好姐妹给我下了药,还有脸指责我不能生育?!”

安致远心头大骇,他看见有人往武溪春的饮食里放东西,却因私心没有追问,他到底顾忌着“一饭之恩”的批命预言,若要纳李青萝进府,武溪春无所出是最便宜的借口,所以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点破。后来武溪春差点拿住了这个下药的人,也是他故意放跑了那个丫鬟,只不过之后武溪春的肚子仍没动静,安致远认定他不能生育,因而在李青萝怀孕后分外舍不得这个孩子。

“你这是听了谁的挑唆?我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害你!我对这事全然不知,只知晓你抓过一个下药的丫鬟。”安致远哪能承认,他狼狈地擦着脸上的茶水,仍不肯认错:“那丫鬟不是早就逃了?之后你也没怀孕,我为子嗣着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害我?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害我最深的就是你!”武溪春拍案而起,指着安致远的鼻子骂道:“你还不认!叫算盘的小厮你总认识吧?赏花宴上,你让他端了下蒙汗药的茶给我,坏了我的名声、顺势让我嫁给你,而后你把你的心腹人和心上人都养在花着我的钱置办的院子里!安致远!你再狡辩、再让我更看不起你一些!”

安致远彻底慌了,人不被逼到绝路,总是什么都不愿放弃的,他本以为李青萝怀孕的事武溪春早晚会接受,到时候他有武溪春这个出身高贵的夫郎,还有百依百顺的李青萝做小妾,子嗣也有了、爵位也袭了、预言也全了,该是多么春风得意!可惜天算不如人算,武溪春将他的阴谋勾当全翻了出来,安致远起身向武溪春连连作揖,试图挽回一二:“桃源,这...这皆是由于我太喜欢你了...当时,我怕你家看不上我,才出此下策,真的......李青萝算什么心上人呢,只是她小时候对我有恩,我总顾着这份恩情,我和她真的只有那一次!你要耿耿于怀、到底不能忍受,那我不要她了——孩子也不要了!”

“我现在不是不能忍受她,是不能忍受你!我刚才给了你最后坦白的机会,你却不知悔改、还想掩饰,真让我毛骨悚然!”武溪春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放在桌上,“你何必放弃她和孩子?以后你是永安伯,李青萝是永安伯夫人,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伯府嗣子,多好,只多余我一个罢了——请你盖下印信,让我离开。”

安致远从未想过,武溪春竟会如此决绝,在不能两全时,他很快选择放弃李青萝和孩子、放弃深信不疑的预言,可武溪春仍不肯回头,“我不答应...桃源,我对你是真心的!我真的不要她了,她什么也不是,永安伯夫人只有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