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华的十五岁生日,是他此生最春风得意的时候,他从乡野来到京城,头一次感受到泼天的富贵、无尽的繁华,身上穿着绫罗绸缎,席上摆着美馔珍馐,入夜的街市上点着千万盏的灯,比他在山中看到的星还亮、还多。

瘦猴儿出了大血包下了太白楼的整个二层,邀了军中许多小头目前来赴宴,还有些想拉拢青州兵的京中官员,四处打听了消息,俨然把肖华当成了齐鹤唳即将纳入府中的美妾,也想借着这个机会来送礼攀关系。肖华和齐鹤唳下了马车,只见太白楼人头攒动,往来皆是有品有阶的大小官员,所有人都众星捧月般围过来,口中是不打磕巴的吉祥话,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遥遥指着他啧啧赞叹,真以为他是哪家的尊贵公子。

其实,若真是侯门公府中金尊玉贵的哥儿,岂会容许外男平民这样耍猴似的围观?府里自有家宴戏台,也轮不到去外面摆席设宴的,这些军营里的莽汉和衙门里的小官,上不到三品、下不过皂吏之流,更是连都勋贵家的大门都进不去。但对肖华来说,这已是他平生仅见的大场面,往年的生辰,有碗热面吃已属不易,哪能想到有今日的热闹得意?

“小肖大夫,这狐裘真衬你,俊得很!”张哥大笑着说:“你瞅瞅,简直就是京城里的小哥儿,谁能看出你是乡下来的?”

“西施还是乡下来的呢,”一旁立刻有人恭维道:“肖小公子生得如此模样,岂会一辈子屈居山野呢?”

“英雄配名马,狐裘配佳人,自古英雄美人,俱都不会埋没于无人可见之处,”三皇子的门客提起一杯酒,“齐校尉是英雄,肖小公子是美人,在座诸位难道不该为英雄美人饮上一杯吗?”

众人都起哄地喝了一杯,肖华把红着脸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他见齐鹤唳坐着不动,不由低声问:“齐哥哥,你怎么不喝呢?”

齐鹤唳根本没注意肖华穿了什么,此时被人频频提起,这才发觉他竟穿了一件名贵的银色狐裘,“你这狐裘哪儿来的?”

“是...是大小姐借给我的,”肖华心虚地轻声道::“只是撑撑场面罢了。”

齐鹤唳皱了皱眉,齐雀巧能有什么好心?他这时不好多说,便道:“你喜欢这些皮货,我再给你买就是。”

“齐校尉,我家在东市正有一间皮货铺,你赶明儿带肖小公子来选,有看中的直接拿去穿,若是不肯,那便是看不上兄弟了!”

齐鹤唳还没说话,肖华已抢先问:“可有海龙皮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