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只猫,”一个粗使下人道:“跟死了你爹似的,至于吗?”

“这是猫吗?这是金丝虎!比你爹还值钱呢!”小厮急得跺脚,“是大少爷送给江小公子的礼物,方才我一眼没看到,它就跑了出来,现在外面的人正满园子找呢!你们都别走,和我回太太去,总要找出一个人来赔!”

一听要赔,那些人脸色都变了,其中一个大声道:“我看见了,是二少爷的杂毛猫把金丝虎咬死的,与我们毫不相干啊!”

另一个也说:“杂毛猫咬金丝虎的时候,二少爷还在一边拍手叫好,可见早就恨上了,八成是故意引逗过来害死!你赶紧回太太去吧,这些小妇养的没一个好东西,呸!”

齐鹤唳诧异地看着他们,刚才还一起叫好起哄的人全变了脸,仿佛他真是罪魁!小猫歪头看着这些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兀自撅着尾巴冲齐鹤唳“喵喵”地撒娇讨鱼。

“这该死的贱种!”小厮怒从心头起,抓起小猫就要摔死,齐鹤唳劈手夺过猫,反手在小厮脸上扇了一掌,急声怒喝:“你敢!”

小厮“诶呦”一声被抽倒在地,他没想到平时透明人似的二少爷敢直接动手,蹿起来指着齐鹤唳的鼻子吼:“你少跟我拿少爷主子的款儿!什么东西!”双手拉扯着齐鹤唳的衣服往外拖,“走!跟我见大少爷、见太太去!”

齐鹤唳被拽到正院,齐夫人听人添油加醋地一学,问也不问一句,柳眉倒竖地劈头便骂:“你哥哥有什么对不住你,要你这样地恨!连只猫也不放过!”齐老爷最近又欲纳妾,俩人早就有了首尾,说不定已经珠胎暗结才急着过明路,齐夫人正心烦,齐鹤唳撞到枪口上,根本不容分辨就被定了罪,“弄这些人在院子里,闹得乌烟瘴气,早晚治死我们娘俩,你们就得意了!”

“快拿家法来!”齐夫人拍着桌子叫:“拉到院里先给我打十鞭子,问他认不认!嘴硬再打!”

若是以前,齐鹤唳必要解释哭闹,近来他懂了些事,知道这一顿打是怎么也免不了的,没人会劝齐夫人、也没人觉得他不该打,索性闷头不吭声。

脸上带着巴掌印的小厮朝着他冷笑,皮鞭带着风声“呼”地甩下来,齐鹤唳浑身一颤,即使隔着冬衣,背上也顿时冒起一道深红的檩子,火辣辣钻心地疼。他紧紧护着胸前的小猫,随着鞭声响动,冷汗一滴滴落在青砖地上,却自始至终没发出一点声音。

“住手!”齐凤举匆匆赶来,见正院里闹得不成样子赶紧出声喝止,急步走进屋去见齐夫人。

江梦枕也随后而来,看到齐鹤唳跪在地上,吓了一跳,忙蹲下身扶起他,“鸣哥儿,你怎么样?姨妈为什么打你?”

“梦哥哥,你眼圈怎么红了?是因为金丝虎吗?”血迹透过背上的衣服渐渐渗出来,齐鹤唳喘着气抬起头,声音极低地呢喃:“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舍不得你伤心的...”

少年咬破的嘴唇开开阖阖、语声断续听不太清,江梦枕心疼道:“先别说了,回去看大夫要紧。”

齐鹤唳看着他如春水般湿漉漉的眼瞳,用沾血的手从怀里掏出小猫,“你的猫死了,给你这个......你别哭。”他见江梦枕没有伸手来接,以为他嫌弃小猫杂毛,方才都没掉的眼泪,这时候猛然涌出来,又是委屈又是祈求地说:“它可乖了,梦哥哥,你要它吧...”

江梦枕不知为何感觉到一阵沉重的心酸,他用手抹去少年脸上的泪,抱过小猫点了点头,齐鹤唳脸上缓缓绽出一个笑,心上一松、头一歪,疼得昏阙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明儿有事,请假一天,周四更,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