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一刻,姜渚紧绷了两天的神经,像是高楼散架般的一层一层消释下来。
他怔然凝视着籍舟的面孔,内心油然而生的庆幸,远大于期望扑空的失落。
——也对啊,不过说了几句相似的话,下小雨不打伞的人多了去了,为什么就突然认定是“他”呢?
太傻了,姜渚觉得自己的过度敏感很是好笑。
天底下有再多的巧合,也绝不可能“巧”到籍舟的身上。
众所周知,这个人是一块刀枪不入的铁板。他握着那只无聊的手机,看所有消息都如同机器扫码,不带私人感情,也几乎没有温和耐心的一面。
大家都叫他恶魔主编,确实如此,各部门上到主管下到每一颗螺丝钉,没人不对他冰冷尖锐的形象望而生畏。
不是他。
不是他,幸好。
姜渚松了口气,收起手机,轻声道:“没事了,你去忙吧。”
籍舟:“……”
所以,特地让他进来一趟,站着互瞪十几分钟……就这?
籍舟本来想说两句,可看到姜渚那仿佛狗勾认错主人般的沮丧表情,忍了。
他拉开办公室的门,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很长时间过去,姜渚还在原地没动,不知一个人在想些什么。
“我去,你们老板脑子有坑吗?就说这两天没见你人影,哪有迷路把车开到郊区的,太危险了……狗东西别是故意整你的吧?!”
中心街区,霓虹灯闪烁的“焦虑”酒吧里,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
英俊的金发老板忙着调酒,嘴巴也没闲着,想到什么说什么:“唉……你要不辞职算了,来我店里当个花瓶,肯定超级受欢迎。”
吧台偏角落的位置,是一个掰打火机的年轻人。一身精致整洁的西装,衬衣扣子却开了两颗,领带也散漫地扯到一边;昏暗的霓虹灯光流转,照在他清冷俊秀的侧脸上,优美而不失邪性,像是玻璃上肆意绽放着的冰花。
他坐在那里,便有不少目光聚了过来,时不时有人往吧台这边瞄,似乎想来搭讪又不太敢。
金厘瞥他们一眼,而后压低嗓音,悄悄打商量道:“五千块一月,怎么样?”
“滚。”籍舟简洁明了地回答道。
他点燃一支烟,又敲敲空的酒杯,示意续满。
“不能再多了……我明年结婚买房、彩礼也得备上,正愁钱不够用呢!”金厘边倒酒边委屈道,“结了婚得养小孩儿呀,奶粉钱、学前班,还有blabla&#@……”
籍舟适时捂上耳朵,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可是籍舟,你是怎么打算的啊?”金厘说到一半,停了,定定看着他,“你没对象,也不打算找,就算一个人单着,对以后总得有点想法——你,有想过日子怎么过吗?”
籍舟被他一问,愣了。半晌才抽了口烟,慢悠悠道:“不知道。”
金厘一脸无语:“……你是完全没打算过吗?”
籍舟想了想,说:“上班赚钱。”
“上班上班,这都是借口!你就是啥都不知道……明明年纪不小了,还不懂照顾自己,真不让人省心。”
金厘拧着张脸,开启老妈子模式,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籍舟听不下去了,起身准备跑路。
偏不巧,金厘手机响了,嗡嗡嗡闹个不停,应该是他女朋友打来的。
“要命,我得出去接个电话!”
可是,吧台这边不能没人。金厘环顾四周,也没有多的服务生……怎么办呢?
思来想去,灵机一动。
他一个伸手,把籍舟抓了回来,摁到调酒师的椅子上,郑重交代道:“兄弟,帮忙守二十分钟,ok?”
籍舟:“……”
“你什么都别管,等我回来就行。”金厘不太放心,又道,“安安静静当个摆件,懂吗?”
籍舟无奈点了点头。
金厘再三叮嘱:“你丫毛手毛脚的,吧台上的东西别乱碰。不然伤着了,知道不?”
籍舟眯眼道:“你还走不走了?”
金厘这才急匆匆地走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籍舟倒是镇定自若,他一个人坐吧台里,左右无事,东西也不让动,索性把手机拿出来看。
平日里工作繁忙,接收的消息巨多,籍舟特地分了两个号,避免信息交叉造成不必要的干扰。
一般来说,在公司几乎没时间聊天,籍舟就一直停在工作号上;下班回家,或是偶有空闲,他就会切到私人号上——毕竟这个号上消息不多,每天联系的只有时夕一个,其他全是些不说话的现实朋友,所以切来切去也不嫌麻烦。
籍舟刚一切号,连续四条消息便弹了出来。
[时夕1223]:
[时夕1223]:收到了吗
[时夕1223]:没收到吗?
[时夕1223]:o_o
这人在干什么啊?
看时间,显示今早九点……这也不像时夕固定活跃的点。
籍舟实在想不通,给他回了一个“?”
那边迟迟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