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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轻人脸上不可避免地浮现出痛苦和仇恨相交杂的表情,而且能看得出来,他不想让其他人、尤其是反转宇宙之外的人注意到这一点。布鲁斯移开视线,假装没看见利爪咬紧牙关时,从他每一块颤动着的面部肌肉中泄露出来的戾气。

半晌,理查德对他的问题避而不谈,硬邦邦地堪称缺乏礼貌地问道:“反监视者死了吗?”

反监视者死了吗?

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实在是没别的可干。要说明下目前的情况——我按下按钮,量子本态炸弹确实是爆炸了。

人们对毁灭和死亡应该是有所预感的,就像我能确定之前发生的一切并非我的错觉,尽管我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爆炸发生的瞬间,一种特殊的、来源不明的力量使我周围时间停滞、万物静止,唯独我站在凝固的时空中,像量子力学理论中那只著名的猫,处于既死又活的叠加态。

鉴于人类对量子力学的研究尚且有限,该领域多数理论都处于玄学范畴,我毁灭世界也是两辈子头一次,不确定造成变动的到底是爆炸还是外力。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整个宇宙的生物连带着辛迪加都去到另一个维度了,我觉得也不差一时半会,就站在原地耐心地等着随便什么人过来把装着猫的容器盖掀开,不管它打算观测什么,至少我的结局已经写完了。

结果我先等来一把椅子。

来通知我们反监视者即将到来的自称是密特隆的人,一直坐在一把能飞的发着光的高背椅上。后来超霸去宇宙里搜集反监视者的讯息,顺带也了解了下密特隆,他坐着的那把椅子有个学名叫莫比乌斯椅,传说中可以回答其拥有者的一切问题。

也就是说,谁坐上去,谁就变成了近乎全知的神。

我花了很长时间和飘到我面前、其上空无一物的莫比乌斯椅大眼瞪小眼。

要说死亡是个过程,我承认有这种可能,但是这过程未免过于漫长。而且我有什么问题非要这把椅子给我答案呢?

我生前身后都是终结,所有人力所能及或不能及的难题,要么早已被我解决,要么随着这次爆炸成为了多元宇宙间的尘埃。事到临头只有一些形而上学的宏大命题还有钻研的意义,譬如世界本质,又如我为什么而存在。难道还非得坐上去,听有罪者向虚空陈述他背后的累累血债,这忏悔之路才能通往安息之所吗?

太刻毒,以至于让人想想就心生畏怖,因此我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