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上云见她情绪终于恢复正常,这才记起那罪魁祸首,眉心微皱,眼底闪过一丝厌恨,问道:“裴煜今晚在劫难逃,殿下想怎么处置他?”
萧栖迟摇摇头道:“这一年多来,我困在过去的那些回忆中,么一次牵扯而来的动荡,让我变得不像自己,让我厌恶自己,也让我感觉好累。还几次三番害你陷入战乱,害公主府那么多人被杀。我不想再理会和他有关的事,我只想你好好的,罗映也好好的。裴煜,随你处置吧。”
她受够了自己被恶鬼缠身的折磨,每一次都歇斯底里,无法控制自己,内心的那些惧怕,身陷回忆里的疲惫,她受够了。她不知道日后还会不会好,但是对于裴煜,她想放下了,无论爱也好,恨也罢,都想放下了。
许上云垂眸望着她,双唇微抿,揽着她纤腰的手缓缓圈紧。对于萧栖迟来讲,能放下过去的一切,无疑是最好的选择。那些回忆还在她的心里,对她来说只会是折磨。
但是……他怎么可能放过伤害她的人?这一年多来,她所有的惊惧他都看在眼里,也听她那般悲泣的亲口说过那些往事。她和他之间的恩怨,她已愿了结,但裴煜伤害他妻子的账,他才准备开始清算。
这些想法,许上云一字都未告诉萧栖迟,只对她轻声道:“好。”
说罢,许上云拉过被子给她盖上,对她道:“殿下先休息,我看着你睡。外面的事未处理完,一会儿我得出去,明早来接你。”
萧栖迟点点头,在他怀中合目睡去。
第二日一早,萧栖迟睁眼,便见罗映已带着一众宫女太监,守在睡塌帘外。
萧栖迟面色一喜,伸手揭开了帘子,迫不及待的问道:“罗映。这些日子,你在公主府可还好?”
罗映笑着上前,行礼,对萧栖迟道:“殿下安心,奴婢无事。梁靖城并没有对奴婢怎么样,昨夜也已协助杜将军拿下裴贼,都过去了。”
萧栖迟长长吁了一口气,叹道:“那就好、那就好。”
罗映边扶她起床,边道:“奴婢服侍殿下更衣,殿下的衣衫首饰,今早都派人从府里取了来,等下陛下会过来接殿下……”
说着,罗映似是才反应过什么,轻打一下嘴,重新道:“瞧我,唤习惯忘了,诏书已于今日早朝昭告天下,以后该唤天后娘娘。”
萧栖迟笑笑道:“是什么身份都不要紧,只要平安,要紧的人一辈子都在,就好。”
许上云一如往常,罗映也一如往常,只要这些关系不变,感情不变,只要她不会沦落至叫人践踏。做公主还是做天后,又有什么要紧?
罗映欣慰的笑笑,上前服侍萧栖迟更衣梳妆。
就在昨夜之前,她还对未来充满了担忧。公主曾经做的所有事,无论是对泰元帝,还是对裴煜,都是一颗颗埋下的蛊。迟早会像梁靖城一样,伤害到她自己。
且文武百官,在这之前,还都在针对公主之前背后掌权一事,也一直叫她格外担忧。
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许上云昨晚居然会夺位。如此一来,等于替公主背起了她过去做下的所有事。
而他百年后要还权于萧氏的决定,也让百官顺利的接受公主这个能牵制新帝的天后,毕竟他们也怕许上云食言,都对公主曾经掌权一事,默契的只字不提。
罗映无不欣慰,如今好了,都好了。公主之前所做的一切,为后来许上云夺位铺平了道路,而他夺位,也将所有事都平滑的收尾,近乎是个对所有人都好,无可挑剔的结果。他们二人相辅相成,彼此成就,这才是真正的夫妻。
待萧栖迟梳妆妥当,便听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萧栖迟抿唇一笑,回头看去,正见许上云进来。乍对上她的目光,他面上竟有些许局促,面颊微微泛红,倒是看得萧栖迟颇觉新鲜。
他已换常服,依旧是玄色,只是袖口封边等已可见龙纹,发冠也已是帝制赤金簪冠。
她昨晚想象过许上云穿帝服的样子,但无论如何,都想象不出来。如今亲眼看到,她才发觉,比起从前父皇的文雅,泰元帝的娇贵,他在挺拔俊逸之外,更有一种传闻中马上皇帝的硬气。
萧栖迟抿唇一笑,走上前,替他轻拉一下衣领,而后道:“这么快就有合身的衣服了?真好看。”
许上云伸手揽住她腰,往怀里拉一拉,解释道:“我今早看到也意外了下,问过才知,惟月昨晚就吩咐了下去,几十人连夜赶得。”
说着,揽着她一同往外走去。萧栖迟侧头一直看着他,感觉格外新鲜,忽地想起,她见过许上云穿过的衣服种类并不多,侍卫服、玄色精武常服、盔甲,还有今天这身,便就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