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原妄醒过来后，只觉得有些懵。

转头一看,床边已经空无一人了。

原妄微微蹙眉，觉得有些疑惑，他怎么会起得比沈然还迟？

不过昨晚他们做了几轮后原妄便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随后便睡过去了。

不对劲。

原妄皱眉，非常不对劲。

总不可能是他年纪轻轻就肾虚或者没精神，再者对着沈然他怎么也不可能做着做着就睡了，怕是要三天三夜也行。

原妄起身在屋里绕了一圈。

没有人。

原妄绕到了厨房,就见昨晚的残局已经被收拾好了,一片干净整齐。

来到客厅,桌上摆着几盒早餐,还有一张纸条。

“好好吃饭。”

原妄皱眉，然而屋内一片正常，沈然的衣服用品这些全都还在,原妄绕了一圈发现不见的是沈然的手机，钱包和大衣,看来是自己出门去了。

原妄打了好几通的电话,无人接通。

……嗯？

大约打了有十通，原妄转而联系了沈然身边的朋友和公司。

小方说沈然是接到其中一个老板的邀约，说是要和他去商量接下来合作的剧本,但是没说去哪儿。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沈然可能只是出去买个东西,或者处理私人公务，但原妄就是觉得不对劲，非常不对劲，像是天生的第六感与敏锐的直觉在告诉他,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原妄早餐也没吃，坐在床边仔细地思考最近沈然的动向。

在医院醒过来后，沈然似乎变得有些怪异，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原妄拼尽全力地想要接近沈然，哄着他与他亲昵，但之后沈然也没什么异常的表现，就是照旧和原野与他商量、安排接下来的计划，接手沈继云的产业，处理自家公司的业务，和律师见面……

对了。

原妄一顿。

沈然和律师见面的时候，从来都避开了他，之前毫无所察，因为过于不经意，但如今坐下来细想，就能发现他一次都没参与。

原妄心里一凛，随即查出了律师的号码打过去。

“您好。”确定是对的人，原妄单枪直入，“我可以和你谈谈吗？关于沈然……”

“抱歉，保密协议，我不能随意透露顾客信息。”

“我是他的恋人，我叫原妄。”

“……”

对面沉默了片刻，道：“抱歉，我和顾客有保密协议。”

原妄冷笑着挂断了通话。

他倒是可以查出来，燎原也不是没有地下的势力。

原妄很快就得到他的答案了。

原妄等到了正午，燎原那边就给他发了资料。

——沈先生拟定的是遗产，他将名下所有财产，包括公司都交给了您

看到这一行字，原妄浑身血液都凉了，明明是大热天，但是凉意硬生生从脚底蹿到了头顶。

他想明白了。

一切都想明白了。

为什么医院之后沈然的态度那么奇怪。

——因为他替沈然挨了子弹，所以沈然才在梦里不停重复梦话：“原妄，走。”

——所以沈然昨晚才叫了朋友一起来聚餐。

——所以……沈然在他的牛奶里放了安眠药，因为他今早要走。

去单独面对死亡，因为按照原定的未来，原妄依旧会为了沈然而死亡。

原妄心想，大约是之前沈然昏迷时的梦境过于冗长，刺激过于大，因此他知道了被绑架陷入火场的准确日期。

也就是今天，现在。

沈然不可能只是出门买个东西或者处理公务那么简单了，如果是这样，他没必要下药也没必要做这些，如今原妄已经在家等了三个小时，到了耐心的极限。

“碰！”

原妄伸手直接打翻了桌子上的花瓶，眼底有着浓郁的戾气。

他起身下楼，打给了自己的司机。

“喂。”

原妄低声道：“载我去燎原分部。”

——xxxx——

沈然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记忆逐渐回笼，是了。

沈然在医院时做的梦让他成功预知了今天，他今天早上按照他原本的计划，出门去公司处理紧急要务，随后在路上被几个人敲晕带上车。

再次醒过来，他就在这里了。

——该发生的始终会发生。

——生死与时间是无法跨越的坎。

沈然能做的，只有做好万全准备，尽力而为，随后再安静等待。

沈然在遗产上留了几行字给原妄。

其实他也没什么太大的遗憾了，就这样吧，毕竟这段时间原妄让他感到很幸福，这就足够了。他原本早就该死了，是偶然的重生让他和原妄再次相遇随后在一起，这本就是赚了。

“醒了？”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顾柏。

他们此刻处在一个灯光有些昏暗的房间里，沈然看了看四周，也许是一间民宿，窗口被黑纸粘上了，看不清外头。

顾柏目光幽幽地看着沈然，语气森冷：“那个人是谁？”

沈然知道顾柏问的是谁。

见沈然许久没答，顾柏重复道：“谁？”

沈然歪头，“很重要？”

“可笑啊……”顾柏道：“我和原妄都是替身！”

沈然云淡风轻道：“原妄不介意。”，

顾柏一愣。

沈然虽然被绑着，但是他看着依旧轻松悠然，“原妄知道他的存在，但是他不介意，我怎么知道你会介意呢。”

“……”顾柏脸色微变。

“怎么？当替身还委屈了？替身就是替身，连气度也比不上。”

“你……！”

只是简单的几句话，顾柏忽然疯了一般起身上前揪住了沈然的衣领子，

“别激动啊。”沈然凉凉道：“丢人。”

碰！

顾柏一拳砸在了沈然的脸上，胸口剧烈起伏，整个表情都变了。

像个疯子。

沈然嘴角溢出血丝，轻蔑地笑了笑。

之前他还不理解，但是现在，也是最近继徐笑那事之后他想明白了。

他想起了之前查到的，顾柏的资料。

顾柏，出身农村来到城市后上学不少被人嘲笑，没钱、土气、下等……他喜欢上的第一个女孩……或者说也不是喜欢，只是单纯追逐着当时班里那个最有钱的女生。

他们在一起了，只是顾柏并不真心，最后也没忍住诱惑拿了女孩，也就是徐笑父亲的钱。

“下贱的人，阴沟里的臭虫为了钱什么都能做出来，膝盖没有骨头，没有种！”

在娱乐圈出头后，顾柏舍弃了过去所有的一切，捏造了一个假身份，捏造了一个虚假的形象。

他不再是以前那个被人看轻的人，他是一个不爱钱，不追逐名利，清高的上流人。

他还是个拒绝这个总裁追求的艺术人，不为五斗米折腰，他有着高贵的灵魂，顾柏执着地追求着这个形象，小心翼翼地去维持。

他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样子，即便那都是虚假的。

这也是为什么在和徐笑重逢后，顾柏疯了般地想要抹去这个人，想要徐笑变得和他一样“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