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有人可以从情感上再伤害到他——毕竟连碰都碰不到的缥缈之物,又哪里谈得上伤害呢。
蔺竹先前不知道这方面的事,一想到这个人连梦都不做,又觉得理所应当,又为这个人觉得可惜。
他早在把这个人从河里捞回来的时候,就已经上了心。
要知道,最开始的解雪尘,可是血刺啦糊肠子肝肺挂在外头,脸上连眉毛都被刀锋破开了,哪里看得清样子。
他过得清贫,灾年里也救过许多人,可只把这个人带回家里,洗洗涮涮把内脏都塞回去,还真是跟看到一个奇迹一般,见证他从奄奄一息到活蹦乱跳。
按照话本上的常规套路,本应是被救过命的人对恩人多有情感牵挂。
但在他这里,好像恰恰相反。
阴差阳错里,他把这个大个子从河里捞起来。
看着这个人原本不肯说话,原本不肯好好活着,还动不动的生气。
渐渐的,也会笑,也肯聊天,还会陪着自己一起做饭,一起去田里散步。
他说不清自己对这个来自遥远魔界的人有怎样的情感,但他甚至不希望看见这个人被小雨淋湿。
蔺竹坐在解雪尘的身边,心情复杂的把荔枝放下,想说什么,却又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说,最后还是沉默了。
解雪尘在喧哗声里看他,低声道:“在想什么?”
蔺竹摇摇头。
但解雪尘仍是没有就此算了,仍然在看着他。
“你不开心。”
“唔,”蔺竹胡乱扯了个理由:“在想心魔什么的吧。”
“不对,”魔尊又道:“你在想我。”
这话一点破,两人方才觉得气氛不对,快速把头别开了,不再跟对方说话。
就像两个小孩儿一样。
蔺竹继续闷闷不乐的吃荔枝,脸上还有点烫。
解雪尘寻思着你剥了这么多,喂过狗也喂过蛟,怎么就不给我一个。
他本来就是个拧巴的性子,又不擅长细腻的表达,也不擅长跟别人亲近。
等蔺竹剥了最后一个,要放在嘴里了,他才突然开口。
“给我一个。”
蔺竹仍在臊着,哪里肯听话喂过去,直接递给了旁边小蛇一般晃悠的吞月。
吞月:“吸溜!”
魔尊黑着脸往旁边坐了坐。
他头一次不太乐意这只蛟赖在自己旁边。
另一边场上,在一众宾客的唏嘘感慨里,商人终于开了口。
“敢问苏老夫人,这其中考验,是各位都看得见,还是只有你我看得见?”
他不确定这颗鲸丹会试出什么来。
测试他今后会不会攫取紫海的利益?
测试他成亲以后是否会对苏红袖之外的女人动心?
他心情复杂,甚至有了几分退意。
老夫人遥遥道:“皆可,幻境演化的操控在老身这里,你若是有所顾忌,不给旁人看了便是。”
话到这里,那大蛎子妖反而痛快许多。
“既然如此,焦某告辞!”
“苏掌门,人心不可试,贪嗔痴妒若是皆灭了个干净,怕便是立地成佛的宿命了。”
“焦某自知是平庸之辈,会怒会怨,会善会恶,哪里经得起这般的考验。”
“既无缘分,也不多耽搁各位时间,这便退了!”
他想得很开。